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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我是谁 第四章(8)

忘了我是谁 作者:刘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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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我顺利取得了保送入学的资格,在晚上为我饯行的饭桌上,我第一次见识了连长的酒量。而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看一个他精心雕刻的工艺品,今天终于完工。其实不光他这样想,作为我本人来说,也是这样认为的。他说是我的天分,其实有天分的人多的是,如果没有他刘松坡,我杨泊绝对不会有今天。

看着已经喝得晃晃悠悠的连长,我想起了我的班长临复员时对我说的一句话:在部队作为一个战士,如果你能遇见一个好班长,都将是你一生的福气。其实班长的话应该改一改,无论在哪里你能遇见一个好人,都将是你一生的福气。连长是一个好人,而且这个好人还挺有本事的。

连长喝得差不多了之后,便提前离开了酒桌,这是领导的艺术。连长很清楚,如果有他在,我和我们班的兄弟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放开。

连长前脚还没有迈出炊事班的大门,我手下的这帮弟兄就把我抬了起来,抛向空中。最可气的是,他们竟然没有人接我,差点没把我的屁股摔烂。

我挨个敬完酒,然后又挨着个地喝完他们给我敬的酒。忆往昔我们感慨万千,望未来我们又信心百倍。整个酒桌上最高兴的要数陈林了,我明天一走,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尖子七班班长了。陈林以前跟我说,只要有我在,他总是觉得他这个官当得不踏实。

我说陈林是井底的蛤蟆没有见过比巴掌大的一块天,一个班长的头衔就把你给弄晕了,将来你还能有多大出息?陈林却说我不能跟你杨泊比,你是全师数得着的训练尖子,全团的训练尖子班班长都可着你来挑!我知道我自己几斤几两。

陈林说这话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小子几个月不见成熟了不少。其实客观地说,凭陈林的素质能在我们尖子连担任尖子班的班长,只能说是机遇赶得好。

可千万不要小看了尖子班班长这个职务。按照部队的惯例,年底确定留队士官人员,将优先从尖子班班长中产生,这也就意味着陈林年底很有可能要留队,从而离实现他母亲给他制定的伟大理想又近了一步,你说陈林能不好好干吗?我彻底走了,你说陈林能不高兴吗?

此时此刻的陈林明显喝得有点多,酒后吐真言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他至少连续说了三遍“杨泊你小子走得太是时候了”。这话要是搁在平时,我极有可能会扇他,这不是明显的谋权篡位吗?不过今天却是例外!我拍了拍陈林的肩膀说道:“兄弟,好好干,我可不希望几年后我毕业回到连队,你已经不在了,那样我会很难过的。”

我说这话的时候,本来想用轻松的语气调侃一下陈林,可是忽然想到,等过几年我回来的时候,我们的同年兵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部队,我的鼻子就酸溜溜的了。

此种场合之下,眼泪是不能流的,道理很简单:丢不起那人。于是,我假装仰天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泪水憋了回去,然后做了几个深呼吸继续对陈林说道:“祝你早日实现咱们的伟大愿望,在部队结婚生子,咱们不回去了。”

部队规定只有士官转到第三级才有资格在驻地找对象,我这句话也是预祝陈林能在部队长久地待下去。陈林虽然没有我聪明,但也不至于笨到连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都听不出来。

借着酒劲,陈林眼泪汪汪地说道:“借兄弟吉言,也祝你早日当上将军!”陈林说完,拿起桌子上的一碗酒,对班里的其他弟兄说道:“来,兄弟们,祝我们的老班长学业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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