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口迎接我的不光有父母亲,还有村支书,这基本上算是最高规格的迎接了吧。记得三年前我参军入伍的时候,支书还是一口一个“憨娃子”地叫着,可是现在的我在他的心目中俨然是一个大人。他给我让烟,晚上代表村里迎接我的时候,还跟我喝酒。父母亲只是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看着我笑。
“你可是咱们村里的第二个解放军呢,”支书说,“这次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在部队好好干,将来弄个将军回来当。”
让我感觉到奇怪的是,平日里能说会道的母亲怎么一句话也不说?等村支书离开之后,我这才明白,刚才显然因为支书这个“官”在,父母亲都有点怯场。
父母亲对我说了很多的话,我迷迷糊糊地听着,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床,昏昏沉沉地睡去。在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跟着母亲去老家的小河边洗衣服,让母亲给我抓螃蟹……
我忽然一下子从梦中清醒过来,只见母亲正端坐在床头,满脸笑意地看着我。“娘,你什么时候起床的,这么早?”
母亲说,早起来了。
在吃早饭前的一段空当里,父亲告诉我说,其实母亲一夜都没有合眼,一直坐在那里看着我。父亲的一句话,让我差点哭了出来。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理解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的意思。
第二天,母亲带着我去村支书家,我才明白村支书昨天说的我回来的正是时候是什么意思。村支书让我母亲在家等着,他带着我朝村外走去,走了不一会儿,村支书在一座坟前停了下来。
眼前虽然是一座老坟,但从它周围的干净和整洁程度来看,它肯定受到了不少的礼遇。村支书指着坟头说:“娃子啊,死者为大,给他磕个头吧。”
等我磕完了头,村支书在坟旁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并拉我和他紧紧地坐在一起,用十分平和的语气告诉我这坟主人的故事。
坟的主人和我一样,也是一个兵,也就是我们村在我之前那一个当兵的。三十年前,他自愿报名参加其所在部队的赴滇作战,并牺牲在战场上,年仅十八岁。村支书还告诉我说,他是一个孤儿,吃全村的饭长大的。
在村支书说到“孤儿”这两个字的时候,柯蓝的身影在我的大脑中一闪而过,一阵隐痛随即而来。那一刻我好像觉得躺在坟里的人是柯蓝,而不是那位十八岁就光荣牺牲的士兵——我的前辈。
“今天是他的祭日,所以我说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村支书接着说道。我知道村支书想对我说什么,我相信我眼前的这位老人也明白我此时的感受。所以现在根本不用任何言语来表达,只有温暖的春风掠过年轻的我和年老的村支书的脸。我感觉自己如夏天山涧中的竹子似的疯长起来。
一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我在接到连长电话的第二天,便悄然起程,甚至连村支书也没有通知。离别使人成熟,在清晨那还有些凉意的微风中,我向来送我的父母用力地挥动着手,并努力让自己的脸上带上笑容。虽然我的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