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屏幕，完全不知道电子邮件的原理，它能像电话一样让对方立即接收到信息吗？还是会先在某个地方等，直到她去收信？我猜她正守在电脑前，或许还跟艾略特一起不断看着时钟焦急着。

九十秒后，屏幕又显示“您有新信件！”的字样。我笑了，这小东西真管用。她的留言变多了，有三十四个字，我还得将页面往下拉才看得完。内容是：我们会查地图，谢了。资料上说那两个保镖在军队待过。这里一切良好。你呢？进展如何？

我按下回复，输入：可能已被雇用。我想了一会儿，在脑海中描绘昆恩和泰瑞莎·丹尼尔的脸，于是再输入：其他尚无进展。接着我又想到别的，所以打了另一些内容：把两名保镖数据给鲍威尔，告诉他我说了这串代号，10─29，10─30，10─24，10─36。最后我按下发送。我看见小装置显示：您的信件已发送，便转头看看窗外夜空，希望鲍威尔这个军官还听得懂我讲的代号。10─29、10─30、10─24、10─36是四组宪兵使用的标准无线电代码，本身没什么意义。10─29指的是信号微弱，也就是仪器通讯不良。10─30是指我请求非紧急协助。10─24是可疑人物。10─36则是请代转本人信息。只要提到10─30，就表示这件事并不重要，而通信记录会存放到某处，永远被遗忘。不过把这四组号码串起来，就是种秘密行话，至少在我服役那时候还是这样。信号微弱就等于别张扬，而非紧急协助的要求则指低调。可疑人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必解释。而请代转本人信息就是指让我的事保持机密。所以，要是鲍威尔够聪明，就会知道整组号码的意思是：检查这些家伙，把机密数据告诉我。我希望他够聪明，因为他出卖我，欠我个人情，而且是个很大的人情。我猜他应该会想办法弥补我。

我把目光移回屏幕，上面写着：您有新信件！是达菲传的，内容说：了解，动作快。我回复：尽量，然后就把装置关掉，塞回鞋跟，接着下床去检查窗户。

窗户有两片玻璃，可以上下滑动，另外也没装纱窗。内部的漆很薄，也很平整，但外部由于气候侵蚀的缘故，上了好几道漆，因此显得十分厚重不均。窗把是黄铜，看起来年代久远。这里也一样没装保安系统。我扳开窗把，把下层窗户往上推，因为旁边的漆太厚，所以产生了阻力，不过最后还是打开了。我推开约五英寸高度，冰冷的海风顿时吹进房间。我弯下身子检查是否有警报器，结果什么都没有，于是我直接推到最上面，接着检查窗框，也完全看不出任何保安系统。这很合理：窗户离海面跟岩石五十英尺高，而屋子内外各有大海和高墙阻隔，根本没人进得来。

我探头出窗外，往下看，找到刚才我站着看杜克发射子弹的地方。我将手臂靠在窗框上，半身露在外面，就这样待了五分钟，看着黑色大海，闻着咸咸的空气，想着那颗子弹。我扣了六次扳机。要是子弹射出，场面一定不堪设想，我的头会炸得脑浆四溢，地毯也会因此毁了，墙壁的橡木饰板也会被我的血溅到。我打了个哈欠。一边想这些事，一边又吹着海风，让我变得很困，于是我缩回身体，关上窗户，直接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