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阿曼达，”他忍不住说，“你还希望我们去的是Club Med假期吗？”

因为奈特身体不舒服，他们只好再把车停下来。菲利普和他一起蹲在路边，低声安抚他。菲利普看了一眼手表，他们在路上已经将近两个半小时：比杰勒德给的路线说明要多了一小时。他们离开机场后，完全迷失方向，走上反方向通往海边的路，直到抵达那个据说不怎么样的度假村，看到到处都是晒得黝黑的英国游客津津有味地在咀嚼汉堡时，他们才发现走错方向。

克洛伊从头到尾都很乐观：菲利普回转时，汽车抛锚，她保持冷静；西班牙卡车司机从驾驶座伸出头来，对他们叫喊听不懂的侮辱字眼时，她也保持微笑。菲利普不懂，她怎能保持这么愉快的心情，他觉得自己像只咖啡壶，沮丧在里面沸腾发泡——对自己、对杰勒德不清不楚的路线说明感到沮丧；还有这个鬼西班牙，又干又热，这么陌生。

他的视线越过山腰，往外延伸。这个乡村还真是不漂亮，他不太开心地想。这几座山脉的青绿只是一种假象，靠近一看，它们都非常干枯、零散。他只看到干涸的河床、快要掉落的大石，以及稀疏的树丛在努力生存。

“我觉得好多了，”奈特说，站起身来，“我想。”

“很好，”菲利普说，“很棒。”他的手绕过奈特的肩膀，用力抱紧。

“我们过几分钟再走。”他转向克洛伊，她正靠在车上仔细阅读杰勒德的路线说明，“依你看，还有多远？”

“不远了。我们得先找到一个叫做圣路易的村落，”她抬起头，兴高采烈的表情，“我觉得这别墅听起来很棒，有四间套房、两亩地，还有一座柠檬园！”

“不错。”

“我的天啊！”克洛伊异常兴奋，“还有防弹玻璃！”

“防弹玻璃？”菲利普瞪着她，“你确定？”

“这里是这样写的。警报系统还和当地警察局联机，所以我们一定会很安全，不会有人侵入。”

“杰勒德就是这样，”菲利普不耐烦地摇摇头，“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也许他担心有些不太高兴的酒商突然对他开枪，”克洛伊咯咯笑，“也许有人雇用刺客谋杀他。”

“那应该是他自我吹嘘。”

克洛伊放下那张纸，用她那对湛蓝的眼睛看着他。

“你很不喜欢杰勒德，对不对？”

“我喜欢他！”

“你才不喜欢，你从来没喜欢过他。”

“我只是……我不知道，”菲利普耸耸肩，“他老认为自己很风趣幽默。”

“他是很风趣幽默，”克洛伊说，“他的工作就是要他风趣幽默。”

“但不是拿别人开玩笑。”菲利普看着远方的岩石说，克洛伊叹了一口气。

“菲利普，那只是他的方式，他没有恶意。”

“他不应该拿你的职业开玩笑。”菲利普固执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