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休觉得昏昏沉沉、全身无力。前天他找到一瓶西班牙里奥哈红酒，他拿起来就喝，他告诉自己他在度假。现在他正躺在日光浴躺椅上，脸上盖着遮阳帽，稍有阳光透过遮阳帽的小洞，照射到他紧闭的眼皮上，他就退缩一点。他好像有听到不远处阿曼达的声音，偶尔会听到珍娜回答的声音。

“记得在她们的脖子上涂防晒油，”她说，“还有腿后面。”

“没问题。”

“还有她们的脚底。”

“已经涂好了。”

“你确定？”休隐隐约约感觉到阿曼达在他身旁的躺椅上坐起来，“我不想有任何闪失。”

“斯特拉顿太太……”珍娜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从容不迫，“我很清楚太阳可能造成的伤害，所以我也不打算发生任何闪失。”

“好，很好。”停顿了一下，阿曼达又躺回躺椅，“看来，”她放低声音对休说，“还没有他们的踪影。”

“谁？”休眼睛张都没张开问。

“他们，其他人。老实说，我真不知道这样怎么行得通。”

休把帽子拿开，在大太阳底下眯起眼睛，他试着坐起来，看着阿曼达。“什么意思？什么‘行得通’？”他说，“游泳池在这里，椅子在这里，太阳在那里……”

“我只是说……”阿曼达蹙眉，“可能会有点怪。”

“我不认为，”休说，看着珍娜带着奥克塔维娅和碧翠丝走下游泳池的台阶。“我跟……”他停顿一下，“跟克洛伊说过话，就是那位太太。”他看着阿曼达，“就是昨天晚上，你在帮女儿洗澡的时候。”

“真的？她说了什么？”

“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想过自己的假期。所以我们都不会妨碍对方。”

“昨天晚上我们不就被影响了？”阿曼达紧接着说，“昨天晚上真是一团乱！”

休耸耸肩，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前天晚上他不在厨房，所以没有亲眼看到阿曼达描述的情况。好像是菲利普和珍娜各自在厨房替自己的家人准备晚餐，两人都想用同一只鸡，不知道怎的，他们发现对方也想要同一只鸡。（他们是同时伸手拿这只鸡吗？休现在忍不住好奇想。还是他们俩的手刚好在鸡脖子边碰到？还是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发现的？）到目前为止，休知道的是，菲利普立刻说他可以找其他材料做晚餐，珍娜则感激地谢谢他。

昨晚怎么说得上一团乱呢，他可不这么认为。不过阿曼达用这件小事判定这整个假期都毁了——是没错，是已经毁了。他们在餐厅吃晚餐时（菲利普和克洛伊把晚餐拿到外面露天阳台上去吃），阿曼达用不同的词汇不断重复同样的话，直到休忍无可忍。他拿着酒瓶躲到他们卧室的阳台上，慢慢喝，直到天黑。他回到房间时，阿曼达已经睡着，电视上还播着迷你影集。

“来了，”阿曼达低声打断他的思绪，“他们来了。”她提高音量，“早安！”

“早安。”休听到菲利普回答。

“天气真好。”这是克洛伊的声音。

“是啊，”阿曼达爽朗地说，“天气非常棒。”

陷入无声，阿曼达又躺了回去。

“至少他们不是想赶我们离开躺椅，”她小声地告诉休，“反正还不行。”她没说话的时候，是在将日光浴躺椅调到最舒适的高度，只有躺椅发出咯吱咯吱声。调整好，她伸手去拿耳机，然后戴上。“休？”

“嗯？”

“可不可以帮我拿那罐防晒指数8的防晒油？”

休睁开眼睛，坐起来，整个人僵住。克洛伊背对他站在泳池对面，正脱下那件旧棉质洋装。洋装从她身上滑落，掉落在地面，休盯着看，整个人怔住不动。她穿着一件玫瑰图案的泳装，她的秀发用单朵花的发饰绑在后面，她的腿白皙又纤细。她的肩膀纤细，看起来很柔弱，就像小孩子一样。她一转身，他的视线忍不住从她身上瞥到她那白皙的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