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黄绾的《阳明先生行状》记载,朱宸濠在被王阳明抓获时曾问:“王先生,我欲尽削护卫所有,请降为庶民,可乎?”
王阳明回答说:“有国法在。”将朱宸濠押入了大牢。
不管是在前线的中军,还是在城内,王阳明总是不忘对士友们讲学。其间有战报传来,王阳明便会当场处理。
据《年谱》记载,当伍文定部队陷入苦战的消息传来,王阳明立刻下令斩杀指挥官,之后便又坐回到了座位上。
听闻此言,同席的众人皆惊惧不已,向王阳明询问情况,王阳明回答道:“不过只是听说背对叛军稍稍后退了几步,这样的措施也是兵家常事,何足介意?”
其后,在听使者来报,说已经擒住朱宸濠时,王阳明询问了一下情况,论功行赏完毕之后,又回到了座位上。同席的众人全都面露喜色,恭喜王阳明。王阳明依旧镇定自若,回答说:“不过听说朱宸濠已经被擒罢了。这个消息应该不会有假。据闻叛军也死伤惨重。”说完,便又继续论说之前的话题。同席的众人皆为王阳明的学德所感服。
以上事迹,皆为钱德洪后来询问当时随王阳明出征的门人邹谦之所得,记录在《征宸濠反间遗事》(《王文成公全书》卷三十八)中。在听到使者来报,说前军不利时,同席众人全都面露惧色,唯有王阳明依旧神色自若,继续论说之前的话题。不久,听闻朱宸濠军大败,众人皆面露喜色,而王阳明却依旧神色自若地回到了座位上。
此外,在某人询问是否有用兵之术时,王阳明曰:“用兵焉有术耶?”专心于学问,养心不动,就是其中的“术”。这与常人的观点相去甚远。决定胜败的,并非亲临前线,而是心的动与不动。王阳明又曰:“若用工夫于良知上,则心常精明,不为欲蔽,临事心不动。若由此不动心,则自能应变。”
在此先提一句。在钱德洪师事王阳明的八年间,门人常会就作战经验向王阳明提出各种问题,而王阳明却默然不语,从不作答。
据《年谱》记载,王阳明在吉安府城中待机时,邹谦之曾问道:“闻濠诱叶芳兵夹攻吉安。”“彼从濠,望封拜,可以寻常计乎?”
王阳明回答说叶芳绝不会反叛,沉默了一阵之后,毅然决然地说道:“天下尽反,我辈固当如此做。”听闻此言,邹谦之甚为敬畏,心中的利害得失之念瞬间消失。
正如阳明所料,叶芳并未跟从朱宸濠,而是奔赴参加了进攻朱宸濠的王阳明义军。虽然叶芳原本是南赣地区的一大贼首,但后来却率领手下归顺王阳明,受赠“新民义官”的称号,在之前王阳明率军平定横水、桶冈、浰头诸寇时,叶芳也曾作为王阳明的下属,在战场上英勇奋战。
嘉靖六年(1527年),王阳明奉敕命征讨思恩、田州(广西省)的叛军,行至南昌时,还派手下给叶芳发送了《湖兵进止事宜(牌谕安远县旧从征义官叶芳等)》(《王文成公全书》卷十八)。
征讨南赣诸寇时自不必说,而在宸濠之乱时,叶芳拒绝了叛军的邀请,克尽忠义,立下了赫赫战功。但叶芳的功劳一直未得到封赏,王阳明表达了愧疚之意,特意让典史送去花、羊肉和酒水作为奖励。又记挂周围的新民之中有记恨叶芳之人,阳明令叶芳严加防范,与不睦之人重修旧好,以保地方的安宁。
有关这道牌文,东正堂说,前流寇首领叶芳之所以能成为忠义之民,为国尽力,全都有赖于阳明先生的至诚之心,以致叶芳彻底改变。对于阳明先生一直将此事记在心里,未曾忘记,东正堂又感慨道,阅读此文,感觉仿佛父子之间的深情谈话一样(《王文成公全书论考》卷十三《奏疏?公移三?恩田书》)。
擒获朱宸濠的七月二十六日,众将聚集在一起,拜会了王阳明。王阳明走下大堂,首先执起伍文定的双手,说道:“今番破贼,足下之功居多。本院即当首列。必有不次之擢。”
伍文定回答说:“仗圣天子洪福,老大人妙算。知府何功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