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喧闹的路边，你坐在一堆小石子旁。
这一堆多棱角的小石子，就是你的整个世界。
看不见身后匆匆来去的人流。
听不见街路上汽车的咆哮。
在一块断砖上，你垒呀，垒呀——
你垒起了一幢石屋、一座高塔、一架长桥、一列飞驰的火车……
断砖上的小石子，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聚了又散的，是你无限的希望；
散了又聚的，是你美好的理想。
哦，这一堆多棱角的小石子，就是你的整个世界。
想要出门的时候，你会说：帽帽戴；
看见邻家的大花猫跑过，你会说：猫打；
走到卖冰淇淋的店铺前，你会说：冰冰吃……
我说：你说话怎么像个日本人呢？
你还是仰着脸说：汽车看。
你喜欢数街上跑过的汽车；可以从一数到六了。
可是，数着数着，不是丢了三和五，就是忽然多出个七来。
我说：你的计算能力这么差，将来怎么过日子呀？
你只是呵呵地笑着，一点儿也不为将来的日子发愁。
把一颗生鸡蛋拿了当球滚，一面抱怨着：一点儿都不圆。
没等我上前阻止，蛋壳便破了。
看见圆圆的蛋黄流了出来，你高兴地拍着小手说：
——快看呀，有个小太阳从蛋壳里出来了。
“你在外面做什么呢？”当我这样说着，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你正一个人静静地在门前石阶上坐着。
“你看，许多星星都落到花园里来了。”你站起来，手指着花园深处告诉我。
“又胡说呢，星星是不会掉下来的。”说着，我就牵起你的手，向花园走过去，打算让你看个究竟。
你挣开我的手说：“如果我们走过去，会把星星吓跑的。”
看到蜻蜓在头顶飞过，你一边追赶，一边喊道：小飞机、小飞机。
——那不是飞机；飞机要大得多，也飞得更高呢。
你不理睬我的话，仍然追赶着那只蜻蜓，嘴里还是喊着：小飞机、小飞机。
跑得累了，我们一起坐在地上，仰头看蜻蜓在空中飞舞。
——飞机是用汽油或螺旋桨作动力飞行的，比蜻蜓快千万倍，还能装载许多人和货物呢。
你不理睬我的话，仍然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头顶上飞来飞去的蜻蜓；
过了半晌，你才自言自语地说：我还是喜欢这些叫蜻蜓的小飞机。
刚刚把远处的大海涂上画板，一群小雨点儿，就劈劈啪啪地落了下来。
你用了很长时间才画好的一幅画，全被雨水淋湿了。
——你痛惜地哭了起来。
孩子，你不要哭。
是由于你画的大海太像真的大海了，那些小雨点儿才高兴地跑来，落在画板上的；
那些小雨点儿落在你画的海上，还以为是回到自己家里了呢。
——大海原本就是雨的故乡。
在草地上散步的时候，你学着小姐姐的样子，把一朵蒲公英的种子吹出去好远好远。
望着一朵朵像小小的降落伞似的飞舞的种子，拍着胖乎乎的小手，你呵呵地笑了。
孩子啊，你可知道：我们每个人也都是一颗小小的种子呢；
我们出生的地方，未必就是将来生长的地方。
——而命运，就像一股不期而遇的风。
孩子啊，今后，无论被风吹到哪里，你都要活得坚强，活得美丽而健康。
夜晚，一家人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候，你一个人绕着几棵树，跑来跑去地玩得那么开心。
每次叫你歇一会儿，你总是说：我和小朋友玩捉迷藏呢。
我说：不要乱讲，哪里有什么小朋友呀。
有啊。不信，妈妈过来看看。——你说得很认真。
我还没有走到跟前，你就指着地上的身影说：就是这个小朋友，经常等在院子里，和我一起玩呢。
全家人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你问我：夜空里那许多明亮的星星，可就是天上的街灯吗？
是的，孩子。那一颗颗明亮的星星，就是天街上一盏盏璀璨的明灯。天上的街灯要比地上的街灯更明亮呢，只因为它们离地球太远了，看上去才不太明显。
你问我：那又大又亮的月亮，是天街上的什么灯呢？
孩子，月亮是保证天街祥和安宁的一盏大灯。从入夜到天明，月亮从东方巡逻到西方，在它明亮的光照下，所有的坏人都不敢出来做坏事了。
你说：月亮的作用与警察叔叔巡逻车上那大灯的作用差不多呢。
是的，孩子。每个夜晚巡街的警察叔叔，也是在保卫着我们祥和安宁的生活。
黄昏微雨里，有萤火虫飞过；你用小手指一指说：
妈妈快看，——流星。
我告诉你说：那飞快地从夜空划过的，才是流星；刚才
所看到的，是萤火虫提着灯笼，在外面玩呢。
你说：萤火虫的灯笼，不怕被雨淋湿了、被风吹熄了吗？它
们飞到草丛里去，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说：萤火虫的灯笼，风吹不熄、雨淋不湿；它们玩得累了，
就到草丛里睡觉去了。
你说：妈妈，我也想变成一只萤火虫；不行的话，能有一盏萤火
虫的灯笼也好。
雨后，到园区里散步的时候，望见草坪上繁星铺锦似的小花朵儿，你快活地说：这些花孩子，也都从地下的家里跑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
一阵小风儿吹过，遍地的鲜花不停地摇摆起来。你又拍着小手嚷道：快看呀，这些花孩子的舞蹈，跳得多么美呀！
西边天上涌起大片的乌云，雨又快下来了；我急忙领着你往家走。边走，你边回头望着那片开满鲜花的草坪说：花孩子怎么还不回家呢？它们那红色的、黄色的，还有粉色的、白色的裙子，该被雨水淋湿了。
我说：花孩子的妈妈，也正往回叫它们呢。
花孩子的妈妈，是在地底下叫它们吗？——你仰起脸来，认真地问我。
在一张稿纸上，整齐地书写着心中的秘密。——在每个方格里，你都画上了一个神秘的圆圈。
你说：“我也要像爸爸一样，用笔在稿纸上工作。”
“你写出的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呀？”当我们这样问的时候，你会嘻嘻地笑着，把一个奇怪而美丽的故事讲给我听。
讲故事的时候，你一不留神，就泄露了心中的小秘密，譬如：妈妈让你午睡的时候，你却躲在被窝里，玩那只会跳绳的小狗。
有时候，你只是在稿纸中间，写上几行字。——那一排排整齐的圆圈，就像列队操练的士兵。
“你这是写的什么呢？空出许多的格子，是不是有些浪费？”当我这样责备你的时候，你就会认真地辩解说：“我这是写的唐诗。”
如果我们让你读来听听，你就会指点着一个个圆圈，用稚嫩而甜美的声音，背出几句优美的唐诗来。——那多半是昨天，刚从妈妈那里学会的。
在绿色的方格里，整齐地书写着一个个神秘的圆圈。——在一张稿纸上，你用心地描绘着，一个孩子向往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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