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是半小时以后离开的,这半小时他一直都在说那只苍蝇,他甚至怀疑,他是因为进门后被苍蝇撞了一下然后摔倒的。那么,看到峡谷和撞上苍蝇谁先谁后呢?
“我不知道!”他说,“我完全记不得顺序了。”
好在他的电话及时地响起来了,他看了一下号码,然后看了我一眼。我装作没有看见。
“知道了,好的,就这样!”他挂了电话,躺着便有些心不在焉。
“头好些了吗?”我有目的地问,我想他能聪明地顺着台阶走下去。尽管他说起苍蝇的样子让我怜爱,但是,他现在恢复的正是我最讨厌的神态。他到现在都不相信,我不是因为想成为他的人才和他睡觉。总是一副对不起我的模样。
好多了!他说。
那么你可以走了吧?今晚我还有些事情。我说。
什么事情?他紧张起来。我马上后悔那后半句话的多余。
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你回去就回去,烦不烦?我对他的耐心就是被这样一点一点地磨掉的。
你看你又生气了,今天是她的生日,我忘了。刚才打电话是要我回去吃饭。不过你要是不让我走我就不走。
我完全忘记了刚才给他的一脚和对他浓密黑发的依恋,毫不犹豫地催促他起来,然后将他扫地出门。
赶走他以后我再一次躺回到贵妃椅,累,不要说缚鸡,我有一种连鸡毛都拿不起来的感觉。我躺着摸索那本塞进缝隙的诗集。在三郎进来之前,我原本是随便翻翻的。但我注意到了一首名叫《爱情》的诗:
我感觉,你可能不是爱我
你爱的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你爱樊素口、小蛮腰
爱环肥燕瘦
而我一直以为你是爱我
我以为你爱的是唯一的我
就算我变成长虫或者女巫
你还是爱我
实际上你爱的是形容词
是那些词的载体,是载体中的一个或者几个
你爱的是载体,樱桃和杨柳
你爱的可能有一点像我而已
我们都没有错
是爱情这个词本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