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示:在此倒垃圾者死全家!”
在几条看起来差不多的巷口中,我瞪大眼睛辨认出这块作为路标的黑黄相间的告示牌,便跳跃着避开地上的污水,向其中一条拐进去——这里在两个月以前,就是我的新住处了。
这种地方在深圳很多见,叫城中村,也叫农民房,与小区房相对,一般不超过七层,没有电梯也没有保安,但租金自然也便宜很多。
我走上二楼,这里堆着许多木板,而光线又很昏暗,第一次上来时撞得惊天动地,不过现在搬过来几天了,已经能够在贴着墙拼命吸气的状况下顺利通行。
其实就在两个多月前,我还估计不到自己会租到这种地方来,不过人倒霉时,真的什么都不顺啊,这两个月一单case都没有,加上我又不是个善于理财的,很快发现原来住的小区房房租付不起了,所谓形势比人强,再不愿意,也还是搬到这里来了。
进到房间里,我把一只鞋甩到天花板上(真的不是我功力高而是天花板太矮了),长叹了一声,惋惜今天又没有找到生意。
想到这里,我歪过去瞟了一眼地上一直趴在那里的妖兽跳楼,这家伙的理想应该就是吃了我吧?
没想到,一直死狗似的家伙居然像是知道我想什么,而且还开了口:“我想吃饱。”
我一惊,看了看它的豁口搪瓷盆,一种内疚的情绪突然涌上来——这理想活像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的……好歹也是一个活了十世的妖怪啊,要是让其他伏魔使知道了它现在的待遇,一定替它抱好大委屈呢。
于是我突然暗自做出一个很有斗志的pose,我似乎该有点明确的目标,目前的理想是——让我俩都吃饱!
当然,不过,后来……我才知道,这是mission impossible啊……
时间跳过24小时,第二天的傍晚,我拖着脚步晃在大街上。
今天本来有多好一个机会,居然因为一字之差,让我自己给断送了。
情况是这样的——
早上接到一个生意的线索,是个在外企工作的白领,大概是遇到了一些邪祟的东西,电话里也没说很清楚,让我到某著名西餐厅面谈。
难以形容放下电话我是多么兴奋啊,连忙挑出当初肉痛了很久买下的那件套装去赴约了,等了蛮久客人才来,果然一看起来就很有白领的感觉,脸上的妆容非常精致。不过整个人显得有些严肃,让我心里暗暗打怵。
我们确认过身份,她坐下来,服务员送上餐牌来,被她轻轻地一摆手,阻止了,朱唇微启:“小仓抹茶意大利面,不加韭菜。”
我后背上划过一丝凉意,这年头,装B果然是一种才华。
于是我咬牙也向侍者微笑:“芝士焗法国鹅肝伴香草煎蛋,不加蛋……”
“饮品嘛……”对面的白领继续点单,一串优雅而纯正的英文滑出,“One cup of espresso.”
Espresso是一种浓咖啡的名字,虽然我英文学得还不算差,对这种词汇也不太熟悉。
然后她把目光投向我,淡淡笑道:“咖啡,我是只喝espresso的——你不来点什么吗?”
餐牌被她挡回去了,这时拿在服务员手里,其实我要一下也不过分,但也许是当时我太需要得到这个单子赚点钱,心里颇为紧张,不知怎么地就被她引导了,也觉得要空口白牙说一个名字出来才行。
提拉米苏?
不,不对,那是蛋糕吧……
卡,卡……卡布基诺!
这个还有点能唬人的名字终于被我想起来了,我一激动,一下脱口而出。
服务员和对面的白领都望着我愣住了,我看着她们的眼神,有点慌,心想,卡布基诺,应该没错啊,干吗这么看我?
半天,服务员彬彬有礼地对我说:“小姐,我们用咖啡杯盛给您可以吗?”
然后我突然反应过来,刚才说的是:“请来一碗卡布基诺。”更该死的是,肢体居然还配合动作比出一个饭碗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