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那么一瞬,笑了起来,“你想说明什么?”
“你不懂?”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一脚跨出车门,“不用特意赶去乡下参加我的订婚宴,想要给红包的话我会发短信告诉你卡号。另外附赠一个忠告,你最好不要现在跟波波分手,我听说你爸下一届想进省常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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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东烈说的那番话,我突然有种莫名其妙地害怕,可源头在哪里我却找不到。叶东烈把我送回家后我就开始做意大利面,开了抽油烟机熬肉酱,一边往锅里添各种调料一边顺时针搅拌,整整搅了三个小时,手酸得好像那不是我的了。终于完成后我才发现家里的面条没了。于是我什么也没有吃,傻不愣登地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很久。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窗外已是霓虹满天了,我一直很贪看上海的夜色,灯火辉煌,流光飞舞,却硬是能让人感觉出一丝孤单来。
我觉得这样不行,虽然我只是发了几个小时的呆,但我的预感却不太好。我决心要将这种糟糕的苗头扼杀在萌芽状态。
作为一个手速快过脑速的人,一个小时以后,我已经坐在虹桥机场的候机楼里了。登机后我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关机,问空姐要了一条毯子,安安静静地闭上眼。
从上海到北京只需要两个小时,下飞机谁都没有我跑得快,别人都拖家带口拿行李啥的,我就只带了一个随身小包,身上套了件米老鼠短袖T恤,脚下还踩着双人字拖,走路还撇拉撇拉的,把那位被我一通电话从饭局上叫下来接机的仁兄雷的不行。
仁兄姓苏,我叫他小苏。他是个专业化妆师,在业内很有名,不少明星都指定他跟妆,跟CCAV也有合约。这几年他越混越有范儿了,开始在自己的博客上传授小MM化妆技巧,想不到就这么红了,博客点击在门户网站前十名,不但出了书,还被电视台请去做节目,我听到女主持人介绍他为“刚从巴黎回来的小苏老师”时好险没昏过去,据我所知,小苏其实是正宗的浙西乡下人,连初中都没毕业。
不过我不可能揭穿他——之前小苏他娘在我家做了很长时间的保姆。五年级那年暑假小苏一个人背着书包坐车跑到我家来。那天恰好他娘陪我娘到县里办事去了,我爹又在厂里,家里就我一人,我站在铁门后头死活不放他进来,他急得没法,从包里掏出一张全家福相片给我看,我小时候脾气倔,明知错了还是死不承认,还要挟他说要是再敢假冒身份我就放狗咬他,害得他在我家院子门口蹲了整整一个下午,我为了气他还特意拿了冰激凌再搬把椅子坐在门后头吃给他看……现在想来我这人还真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