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约会方玉堂。方氏亲自迎出来,接她进会客室。
“解语,什么风吹你来?”
解语轻轻坐下,开门见山低声说:“如果不语是我生母,那么,我生父是谁?”
方玉堂先是一愣,继而叹口气:“我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你。”
真虚伪。解语笑了。
“幸亏你一直不曾与她对质。”
解语说:“告诉我更多。”
“我同不语分手,过程也很丑陋。”
“怎么会,你说再见,她便消失。”
“对,继而我往外国人间乐园去过神仙般生活。”
“难道别有内情?”
“分手原因:我发觉不语有男朋友。”
“不!怎么可以,虽然你有妻室,不代表她可以不忠!”
方玉堂吃瘪了。过片刻他才说:“物质上我一点没有亏待她。”
“她并非卖身。”
方玉堂用手撑着头:“那男子年轻、壮健、英俊,他是外国人。”
解语一点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一定很快分开了。”
“可是,有第一次,必有第二次。”
解语颔首:“如此淫妇,还是一刀两断的好。”
方玉堂不语。
他打开小型夹万(粤语方言,意为保险箱),取出一只大信封,抽出一张照片给解语看。
解语怔住。
那是两人的背影,女子穿小小金色泳衣,与男方依偎在夕阳棕榈树下,两人正接吻。
“照片拍得好极了。”
方玉堂苦笑。
解语微笑,内心宽慰,原来姐姐有过如此好时光,值得庆幸。
“私家侦探有无告诉你对方是什么人?”
“她的网球教练?”
“这沙滩在什么地方?”
“美属处女岛。”
解语终于咧开嘴笑。
方玉堂无奈:“解语,我也知你永远不会同情我。”
解语欠欠身:“你身家过亿,何需同情。”
照片拍得真好,充满偷情的浪漫刺激情调。
二人的皮肤晒成金棕色,眯着眼,陶醉万分。
“我不能假装不知,我找个借口同她分手。”
原来如此。
“可是,接着发觉钟美妤更为不贞。”
解语嗤一声笑。
“接着,林翠兰与周熙亦如此。”
解语说:“啧啧啧。”
“后悔也已经来不及。”
“现在的女伴是谁?”
“王雅丽。”
“没听说过,或许,你应考虑回到方太太身边。”
“我们已是陌路。”
“那多好,也根本无需离婚。”
“移民潮救了我,你看现在多好,隔着一个太平洋,大家可以为所欲为,眼不见为净。”
解语问:“我生父是谁?”
“你不会想见他。”
“我在想,不语风头这样劲,那人,如果在本市,不会太太平平默默修行吧?”
方玉堂露出佩服的神色来:“真聪明。”
“他,也许会有要求?”
“那自然,一次,托人向不语要医药费。”
解语恻然。果然是这种人。
“居然有人替他做中间人,口口声声叫不语把现款存入一个户口。”
果然是这种人。
“不语立刻将此事告诉我,那年,你还很小。”
“你怎么做?”
“我在派出所有朋友,忠告我报警,当勒索案处理。”
解语沉默。
“我必须那样做。”
“我明白。”
“那时不语尚未出名,事情较为容易隐瞒,而传媒也尚未流行深入挖人疮疤。”
“你肯定我不是妹妹?”
“不语大你十八岁。”
“她保养得真好。”
“不幸中大幸,你是那样可爱的一个女孩。”
“谢谢你。”
他一向喜欢她,也与她说得来。
“如果不语有点乖张,你需原谅她,她走过的路不容易。”
是,穷家女,图出身,总有行差踏错的时候。
“那人之后没了音讯。”谁会去天天记念他。
“你不是有个私家侦探吗?”
方玉堂急说:“解语,不可!”
解语低下头。
“记住,麻烦来找你,你才去应付它;如不,任它沉睡,不可触动它。”
“你见过那个人?”
方玉堂颔首。
“我,长得可像他?”
“怎么会,你同不语是一个印子。”语气十分宽慰。
“那人,不值得一见?”
“恕我这样说:你不认识他,不是一种损失,简直是至大幸运。”
解语颓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人生的缺憾十分多。”
解语忽然又调皮起来:“包括美女不贞忠,守德的偏是丑妇。”
方玉堂凝视她,半晌,他说:“你是一朵解语花。”
解语骇笑。哗,从未听过更庸俗的赞美。
“听我忠告,照旧生活,千万别去揭旧账。”
解语叹口气。
“那根本不是你的账簿。”
解语点点头。
“你有事愿意与我商量,我觉得荣幸。”
不知怎地,解语相信这一切都是真话。
“不语上一套影片,进账还不错呵。”
“害您掉了眼镜了。”解语莞尔。
“你知道吗,一进赌场即输的人,反而不至于倾家荡产。尝到甜头,不知收手,那才叫危险。”
解语何尝不是那样想,她苦笑。
“我们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