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通往城东桥的最后一站,当然,对没上成车的幸存者来说,冥冥中恍有神助。他俩得知该车出事后,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引起我注意的,是他们在帖子中的描述,与周耀廷说的有矛盾。周耀廷说巴士在离花圃站一两百米左右就停了下来,是谁在说谎?
我在Q上和这位叫“小军”的网友联系上了。我们语音通话。
我告诉他:“我有两个朋友,恰恰就是在城东桥和花圃站之间下的车。”
“绝无可能。车子一直没停过,转弯开上了引桥。”小军完全否定了这种可能性。这辆被死神追踪的巴士,在眼睁睁的候车人视线所及,是没有一丝犹豫的疾驶,从花圃站借助路灯,可以一直看见施工中的立交桥部分。这其间的任何逗留都是显而易见的。
他断定:“只有一个可能,你的朋友在引桥的斜坡上下的车。”他很吃惊地说:“你知道,路灯刚灭,汽车就撞上石礅。几秒钟之间决定生死。很显然,下车的人就是间接肇事者。除非半坡起步,司机不应该加那么大的油门。车子在桥上的时速据说达到三十五公里。”
“我不肯定。听说你在站台给你女朋友打电话。你记得时间吗?”
他说自己记得很清楚,答:“当然。十一点四十分。我的手机上有显示。我的最后一句话是,‘车来了’。事故发生在十一点五十。”
我被这个意外的插曲惊得浑身打一个激灵。我立刻打电话给蒙娟。
我先问:“你不用去探矿值班了?”
她反问,“你嫌死的不够多?尸体都认完了。难道我也要躺在那里充数?”
我又问她:“七路车有可能在引桥的斜坡上停车吗?”
“不要命了就可以。那个坡那么陡。你问这个干嘛?”
我问她,从花圃站到事故地点,正常的运行时间是多少分钟。
她很干脆地告诉我:“五分钟。”
如此说来,有五分钟是超出速度之外的蹊跷空白。在幸运儿小军和周耀廷的矛盾说辞之中,可以肯定在通往城东桥的某个环节中必然出现了一个阴险的脱扣:桥上的路灯灭了,车子在瞬间黑暗中撞向石礅,冲过人行栏杆,沉入江底。短短的五分钟,三百秒,没有目击者留意到一车乘客在阳间的最后一个暂停。真的有这个暂停吗?
我继续问蒙娟,如果车上有乘客突发呕吐事件,司机该如何处理?
“你是指事故车?”她直截了当地问,然后自作聪明,追问:“是谁告诉你的?呕吐?我猜猜。姓周的帅哥?是他告诉你有人呕吐,然后,司机在半坡上停车?”
她反应还真快。我瞠目结舌。她却自问自答:“这个司机我了解。她心肠很硬,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呕吐,居然在引桥上停车。根本不可能。”
我茫然地问:“那姓周的小伙子的话如何解释?莫非他从桥上跳车?还有,外地那个单身女郎呢?”
我在见过周耀廷后,已经在第一时间把事情经过告诉了蒙娟。
蒙娟问道:“他们之间还有联系?”
我猜测道:“我从他的口吻中,听出他们应该有联系。”
蒙娟冷笑了:“你们男人,见了有姿色的女人,就这个鸟样。现在的人,一肚子的男盗女娼。路虹雯,死了丈夫的女人,你知道他们夫妻为何分居?哼,就因为她老公在酒店叫了小姐,把她气坏了。我的男朋友,也是个花心汉,见一个爱一个。你说,我怎么对你们这些男人有信心?就连你,不是也很可疑?你看你望着那个骚包女警的样!口水都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