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顺有点得意忘形:“人是衣服马是鞍,真不假。就凭这身衣服,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你能认出来?你说,我还不得喝点小酒?”“谁稀奇看你那身皮!”赵银花高兴地笑着。
周老顺拿出工作证给赵银花:“看看这个!”赵银花吃惊了:“工作证?国营温州向阳鞋厂销售科周老顺科长。老顺啊,你不会嫌文癫不够,又来武癫了吧?周家老老少少可都是本分人!”
周老顺拍拍衣服:“这科长的专用服装都穿上了,你说真还是假?”赵银花摇头:“反正到了温州,我这心里就没踏实过。”“你把心落在肚子里,我这科长不是白当的,当上科长就得去北方。”“北方是哪?”“北京是北方,东北也是北方。到哪个北方,就看我这个科长想去哪了。”
赵银花问:“温州这刚立住脚,你跑那么远干什么?”“做生意嘛,只要能赚钱,别说去北方,北国也要去,阿雨我不就送到意大利去了吗!”话一出口,他发觉挑起了赵银花的心绪,赶紧转移话题,“得谢谢我爹给我取的这个好名字,老顺,你看我们到温州来,这几步走得多顺!我敢说,再过几年,你都想不到我们能过什么样的好日子!”
赵银花不愿听周老顺吹牛,从口袋里掏钱给周老顺:“阿香给的,交了房租,还剩这些。”周老顺又高兴了:“好,我赚钱了,你也赚钱了,就剩麦狗了。”
提到麦狗,赵银花更难受:“儿子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快急死了。吃过饭赶紧去找吧。”周老顺说:“不用找,我敢保证,明天早上肯定能回来,要是回不来,你就剥我的皮抽我的筋,把我脑袋砍下来都行。”
赵银花摇头皱眉:“老顺,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没发现送走阿雨后,麦狗就再没有叫过你一声爸爸,我越想越不敢想。”周老顺显然被戳到了痛处,但嘴巴依然犟:“不叫怎么啦,叫不叫我都是他爸爸,该教训我还得教训!”“就没见过你这么心肺不全的爸。”赵银花说着,径直走出屋子,剩下周老顺一个人发呆。
早晨,周老顺和赵银花还睡着,麦狗回来收拾东西,把两口子吵醒。赵银花猛地爬起来:“麦狗,你可回来了!”周老顺打着呵欠:“我就说吧,今早一定能回来。我这大财还没发,老板还没当,哪舍得真把脑袋给你,我自己的儿子,我有数。”赵银花嗔怪:“儿子刚回来,你少说几句吧。”
“他两天不在家,还不知道发生了多大的事,我必须给他说道说道。”周老顺把工作服扔给麦狗,“儿子,看看这是什么?”麦狗看都没看,就扔到一边。周老顺又拿出工作证递到麦狗眼前:“再看看这个。”麦狗瞥一眼,继续收拾东西。
周老顺得意地说:“你爸现在是科长了,周科长,有工作证、工作服的科长!你跑出去两天,你爸都当科长了,你个没出息的东西,错过了多少好事!”麦狗还是不说话。赵银花问:“儿子,你这几天去哪了?可把妈急坏了,吃饭了吗?肯定饿坏了,妈这就去给你做饭。”
周老顺一把拉住赵银花:“等等,我们先排排下一步的阵。”赵银花撂下脸说:“排个鬼阵!”周老顺一本正经:“怎么能说鬼阵呢?这一次和以前几次不一色,这是我当上科长后第一次给你们排阵,好好听着。我主要讲三点,一,我去北方卖鞋,争取马到成功;二,银花继续经营废品,在此过程中,发现新的商机;三,麦狗好好学习我卖鞋的经验,要更上一层楼,也争取早日当上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