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被他抓着,于是干脆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闷声笑着说:“你喜欢我吗?不喜欢的话,你把我藏在你家里做什么?”她仰脸看他,唐颂温和的下颌线有非常优雅的弧度,她继续说,“足够强大的家世,又是单身父亲,虽然不知道孩子的母亲出了什么问题而被你处理掉,不过,你这样的男人我很理解。你很好,比起黛西陪着鬼混的那些男人好太多,我为什么不跟着你呢?起码这段时间我不用再被追杀,是不是很划算?”
她嘴角还有深红色的酒液,唐颂用拇指一点一点帮她抹去,然后突然俯下身狠狠咬住她的嘴唇,带着强烈的惩罚性质,力气之大让莫桑一时惊住,直到她感觉到疼的时候,她都忘了要反抗。
莫桑嘴角涌出一丝血,唐颂终于放开她。她回过神来,表情冷冷地退后,气氛降到冰点。
唐颂的语气多了一些严厉,他一字一句告诫她:“我不知道这句话你有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但是,再让我听见你说,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知道吗?”
她擦了血丝盯着他,那一刻唐颂几乎做好了她拿回东西拔枪相向的准备,但是莫桑没有,她站了一会儿,终于败下阵来,然后坐在地上,看着他说:“唐颂,你有时候伪装得不够好,你的自以为是让人讨厌。”
她应该感谢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眼泪不再流,酒的力量也不再那么管用。
唐颂想了想自己这二十八年,似乎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讨厌”两个字。
不过感觉还不错,他有点好笑,随即点头,他知道她哭了一夜,只有此刻才放下戒备。
所以他轻声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吗,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脱离组织,因此他们三年前就想杀我,但是没成功。现在Leader在叶城发现我的行踪,跑回来处理我。”她简简单单说完,又看了看他,“具体是谁你不会想知道的。”
唐颂没接话,莫桑玩着地上的酒瓶,推着它滚来滚去,继续说:“那天我被击中,不能去医院,也不能回住处,只能混在行人里逃开,先想办法止血,但是遇到你。”
而后的事,自然不用再说。
莫桑今晚伤心,又喝了酒,折腾了大半夜终于累了,她说完之后长出了一口气,躺倒在地板上,长长的头发盖在脸上,偏偏睁着眼睛向玻璃之外遥远的夜空看。她有些困了,喃喃地问:“唐颂,你有没有去过苏黎世?”
那样永恒不变的夜晚,声色犬马的街巷,让她又爱又恨的一座城。
他依旧保持沉默。
“我爱他爱了十年,可是他给了我什么?他答应过我那是最后一次,然后和我一起去少女峰……可他骗了我,他想让我死……”
她到最后也没能去成那座闻名世界的雪山。
“知道我为什么叫莫桑吗,因为他当年给了我那把枪,上边有一颗天然的莫桑钻……它来自太空陨石的碎片,没有钻石值钱,但它是造物的恩赐……他说我就是上天的恩赐,是神的旨意让他带我回家。”
莫桑已经不再想流泪了,她慢慢闭上眼躺着,呼吸平稳,不一会儿就像睡着了一样。
唐颂起身过来推推她:“还有伤,去床上好好睡,莫桑?”
她伸手在地板上胡乱摸索,感受到来自唐颂身上的温度,慢慢凑近了他,靠着不动。
唐颂看了她一会儿,把她抱起来。
夜晚异常安静,房间里还有残留的酒香。
这个猫一样的女人穿了黑色的欧根纱长裙,睡着的样子显得整个人单薄而脆弱,和刚才恣意而为的模样全然不同,她刚才嚣张地问过唐颂“你喜欢我吗”。
他不是不回答,而是不敢回答。
唐颂轻轻低头,将脸贴在她的侧脸之上,很轻很轻,却郑重其事,像是已经濒临绝望的人,最终找回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仿佛他这一辈子再不能像今日这样激动,以至于他甚至在微微发抖。
但他却一直坚定地抱紧她。
唐颂贴近她的额头,黑暗之中,他的唇形异常温柔:“我爱你。”
怀里的人呼吸绵长,皱紧眉头,似乎做了梦。
他为她盖好薄被,轻轻关上门走出去。
那一晚莫桑做了十分混乱的梦,即使在她逃亡路上也没有过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