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那么痛快地答应,从此他们收手,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后他却骗她,哄她为他完成最后一个任务,拿到那块古董怀表,从此了无遗憾。
那天之后,莫桑差点被他亲手杀死,再也没有见过他。
黛西却毫不知情,时至今日,她依旧在电话那边劝她:“我知道,你们当年吵架了,可是过去这么久,K还在担心你……莫桑,再考虑考虑,想跟我回去的话随时联系,他在等你。”
“好,黛西,你也要注意安全。雪山之泪的事……有时候你也要为自己想想。”
莫桑的口气转变太快,电话另一端的人没有多想,黛西笑得很随意:“我才不像你。”
黛西早就不信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奋不顾身的感情了,干干净净就是交易,男人想要女人,女人有利可图,日后一拍两散,连恩怨都算不上。
“帮我感谢四少,听说是他安排陆远柯送我回来的?刚好是我要找的人。”
莫桑无言以对,关闭通话之后一个人靠在窗户上出神。
黛西一直游戏人间,她是最美的蝴蝶女士,是最不重情的女人。
可是莫桑知道,其实黛西才是最感性的人,如果不是为了K,她不用每天过这种日子。她总说如果没有他,她们都没有机会活下来。
何况K对她不薄,他让黛西成为人人艳羡的女人,有什么不好?
莫桑不知道有什么不好,可是每一次看到黛西左肩上熟悉的蝴蝶文身,总是隐隐地为她难过。
她看得懂黛西眼睛里的冷,那是在笑意和妩媚背后的冷,像是永远没有春日的孤岛,种着再也不能开的花。因为埋下过希望,所以绝望让人无法承受。但是黛西必须走下去,这是她生存的唯一方式,为了活下去,她们从小就学会不惜一切。
黛西过得很不好,但她已经停不下来。
她只比莫桑大几岁,已经早早认命。莫桑却不肯,不管是对当年开枪的那个男人,还是注定的命运,她都不肯屈服。
不知道这种脾气是对还是不对。
天气不好,莫桑肩膀的旧伤隐隐作痛,她习惯性地揉捏放松,刚好抬眼看到楼下,唐颂正陪着糖糖在花园里玩。
都说女儿像父亲,糖糖虽然是混血,但年纪小,轮廓上不是很明显。她的模样更像唐颂,有着柔和的笑,何况小孩子暖暖无辜的目光,总能让人轻易就心软。
莫桑看着看着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画面,教堂彩色玻璃上的画作,安静的天使,在中世纪的时光中静静伫立,繁复而神圣。
人间四月,花都开满了。
她反复提醒自己,现在是在叶城,她已经离开苏黎世了。
她看着他们觉得肩膀不再那么疼。她承认,其实在唐颂让她留下的时候,她的确有些欣喜。
只有一秒钟,但是足够了。
这两日叶城预报有雨,可惜这雨酝酿了很久,天气闷得人心慌,它却迟迟不肯下。
糖糖开始认字,总是不老实,她活泼好动,字没记住几个,就喜欢看漫画。每次唐颂亲自去给她买杂志的时候,陆远柯总是好奇,说这小姑娘没准儿看都看不懂,只是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而已,何必认真,随意派个人去买就好了。
唐颂语重心长地和他说:“等你做了父亲就懂了。”
陆远柯吓得直摇头:“饶了我吧!我可没你那么倒霉,随随便便就能弄个女儿出来,我可是很保险、很安全、很可靠的……”
临近傍晚,沉稳的黑色宾利停在路边,车门打开,莫桑抱起糖糖上车,陆远柯正好坐在副驾驶位上,他哈欠连天地说:“夫妻二人接孩子,我跟着凑什么热闹?行了行了,你把我放在前边路口吧,我自己叫车来接。”
莫桑伸手打他,陆远柯这人嘴最贱,每天都胡说八道,她已经习以为常,渐渐发现武力才能解决问题,果然,陆远柯捂着肩膀不出声了。
她问唐颂:“你们还有事吗?”
唐颂今天是自己开车出来的,他回身捏捏糖糖的小脸,然后说:“没有,刚才有个会,他跟人喝酒了,不能开车,我顺路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