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岳跟随花木荣到海天阁参加南山上海联谊会的招待晚宴。联谊会这几年特别红火,尤其是中央不准各地在京设立驻京办后,联谊会成了“驻某办”的代名词。特别是各地的领导,到了大城市总得有人接待。别看你在家是领导,但到了大城市,就不算什么了,想摆谱,也没门。但联谊里是老乡会,在老乡这里,还是可以摆领导的谱的。这就好像租界,在大城市里建立了一块让领导们照样有领导感觉的领地。联谊会即承担了这个职责,同时,又肩负着招商引资的重任。因为这些特殊的职能,联谊会的负责人回到当地,也总是跟领导们打交道。南山上海联谊会的会长叫王来往,是南山悬壶王后人,青年时期即参军,后来直接转业到了上海,现在是上海一家大企业的老总。这人脑袋瓜子灵活,七八年前,南山土地价格还比较低的时候,他就以回乡投资的名义在南山开发区那边买了两百亩地。去年,南山房地产井喷之时,他又将地转手卖了,只留了十来亩,搭了间厂房,做贴牌生产。这一买一卖,他净赚了一个多亿。如果算辈分,他比王若乐要长一辈,南山民间有传闻:王若乐手下一些犯了事的人,大都跑到上海投靠王来往了。这年头,商人最吃香。各地领导都在拉拢商人,不管白猫黑猫,只要是商人,都是领导们喜欢的好猫。上海联谊会成立时,王来往当仁不让地成了会长,当时的市长肖龙专程到上海,为联谊会揭牌。花木荣年前到上海,王来往亲自接待,而且安排了在上海的大部分南山人,来陪花木荣。因此,王来往这回到南山,花木荣自然得做东。
王来往个子不高,但透着精明,乍一看,也有了些上海人的机灵劲。他带了三四个人,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据说是清华大学毕业生,现在是王来往的贴身秘书。两个人眉来眼去,王岳估计两人大概正在“兴”头上。“兴”头上是指即将到手还未到手,或者说刚刚到手,两个人如胶似漆,毫无顾忌。花木荣向王来往介绍了王岳,说这是中央来的干部,是到南山来镀金的。王来往马上将女孩子的手从自己的胳膊里拿出来,站起来敬王岳酒,说:“北京来的,那就是中央来的,就是最高层来的。王市长带着中央的精神到南山,南山必定会大发展。作为南山人,我先敬王市长一杯。”
王岳笑笑,道:“我也只是个小吏而已。在北京,像我这个级别的,到处都是。到南山来,是锻炼。南山这地方好啊,不仅山好,水好,人更好!而且都很有作为,像王会长王总,很多地方都值得我学习。我们共同喝吧,我不胜酒力,在喝酒这方面,我是个低能儿。”
“那……哈哈,王市长在风月方面就应该是个高能者。”王来往这话一出,连花木荣也感到说得太不对劲了。可是,王来往并没停下话头,而是继续道:“从来风月都伴酒,王市长一表人才,又在北京,能不关风月?当然这里的风月不是指那些低层次的男女关系,而是高层次的诗性风流。就像魏晋名士,哪个不是诗酒年华,哪个不是风月长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