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拒绝跟我玩金之后,我就在盘俱乐部找别人玩。一开始还有人跟我玩,过不了多久,人人都知道很难赢那个中国小子,就没人跟我玩了。你看,金的高度技巧性,却恰好成了限制金发展的障碍:扑克里面弱手能靠运气好赢一天甚至好几天,玩金却挺不过几个小时。既然明知赢不了,谁还愿意玩呢?要说去跟乔丹比篮球,跟博尔特比百米跑,这是追求卓越、挑战极限,但是跟他们比的同时还要压上赌注,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所以我一直感激德州扑克的发明者。这种把运气成分调节到“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的巧妙设计,是德州扑克风靡世界的最关键所在。同时我也想提醒亲爱的读者,下次当你碰到什么都不懂的恶心玩家,被他的冤家牌河杀,输掉一大锅的时候,可千万别再骂娘骂对手骂牌神了。没有这些运气成分的存在,你我早就失业了。
关于金,我还想说下面三件事。
第一件事,到了1992年—这是在餐馆转让之后—我在丹佛的金拉米圈子里算是小有名气了,但同时也很难再找到愿意跟我玩金的人。丹佛金融界有个玩得很好的股票经纪人叫作弗兰科,他在他的圈子里面也找不到对手,于是我跟他互相慕名约好在我家玩金。弗兰科的股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是每天过手几千万美元的金融大鳄。在交易股票之外,玩金就是弗兰科最大的乐趣。纽交所每天下午4点闭市,也就是丹佛时间的2点。2点半他会准时来到我家跟我玩金,一直打到七八点才走。
刚开始,我连续赢了他几次。弗兰科也不怎么在乎这点钱,他喜欢的是挑战。可是我继续赢下去,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我开始主动放水,输了一天。后来,即使我赢,我也不会赢那么狠,而是先赢一些,大概3000多美元,然后慢慢倒回去,等他快走的时候总是只稍微赢他一点点的样子—大概1000美元左右,这样他准会约好第二天接着打。
有一次跟他打金,我老婆在后面看我打。长期以来因为老是看牌,她也知道了很多基本规则。等弗兰科走后,她说:“你怎么打错了?弄好的搭子你会拆散打掉?”我的小秘密彻底被她发现,我只好坦白了。
打扑克时我绝对不会故意放水。即使全力去打,仍然不能保证你今天就赢,那就根本没有必要放水,也没有那个空间。
第二件事,1996年,我和WSOP主赛冠军贝里?约翰斯顿(Berry Johnston)经常玩金。约翰斯顿看我打得不错,就想安排我跟当时公认的金拉米世界第一高手“坏孩子”斯图?昂加尔(Stu Ungar)打一场。1997年WSOP主赛时,我曾经跟昂加尔同桌打牌,我们提到金,他也知道我打得还算不错,提议赛完后有时间跟我打,我立即接受。那一年昂加尔拿到了第三个主赛冠军,创造了空前很可能也是绝后的纪录。可是赛完后他因为毒品和债务等问题,身体状况很糟糕,居无定所。到了1998年,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他不幸在旅馆房间孤单地死去!昂加尔的一生精彩跌宕,用生命诠释了“赌徒”两个字。我禁不住百感交集,也惋惜失去了这样一个伟大的对手,错过了一次可能的伟大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