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尘和鄢嫣受了感染，一致认为节目虽然号称不偏不倚，辩者发言不代表电台立场，但倾向性不能没有。他们把为魏宣说话的称为正方，为银行说话的称反方，在时间分配上也做了手脚，正方多说，反方少说。鄢嫣还找了不少西方媒体对类似事件的报道作为链接咨询，效果特别好。其中《每日邮报》报道英国东部城市塞恩斯伯里，柜员机“终极买一送一活动”尤其搞笑。有人发现柜员机出错，立刻奔走相告呼朋唤友，前来共享取钱的队伍渐排渐长，直到柜员机里现金告罄。事后银行采取了自动销账的措施，而不是追究取款者责任。由于鄢嫣刻意回避了那些由银行起诉当事人的例子，这就使听众觉得，好像除了中国以外，所有国家对待这类案子都是银行买单。连沈白尘听来听去都产生了错觉。

事后沈白尘对鄢嫣说，你们这些做喉舌的真厉害，说媒体既可兴邦，又可乱国，既可害人殒命，又可刀下留人，此话不假！

刚才在囚车里的短暂对话，引得魏宣歇斯底里大发作，让沈白尘很不安。沈白尘直觉地意识到，魏宣已经在心里坐下病了，不管是谁，用何种方式问到他，他的反应都会是歇斯底里，而他可能将为这种歇斯底里付出本来可以避免的代价。想他好端端一个白领哥儿，被那白痴柜员机引诱，面临着葬送前途、爱情、青春乃至生存信心的种种不测，多么可惜。

目送魏宣一步步走向监区，他心里竟然感到一丝丝隐痛。

按照常规，嫌犯收监定要被问及涉嫌罪行，魏宣会不会再度歇斯底里？沈白尘预感到，那几乎是一定的。他没有走向办公区，而是悄悄站到了监区值班室一扇半掩的窗户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