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伴着响器吹打的哀乐,跟亲人最后一次相聚。
陈山妹仔细地给丈夫洗脸洗手,一点点搓着他被煤尘染黑的皮肤。泪水已经流干了,只剩下阵阵抽泣。
婆婆在一旁,抚尸哭诉道:柱子!你倒是醒醒呀,醒醒呀,你眼睛一闭撇下可怜的娘,娘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还差一点送不成……你那没良心的婆娘,见钱眼开,险些把你的尸身都卖给人啦!
这些话,深深刺激了陈山妹,她哭着求婆婆说:娘,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别这么说给柱子听,他听了会难受,舍不得安心上路呀……
婆婆忽然伸出干瘦如柴的手,连连猛扇儿子的耳光,边扇边哭:儿呀,你真的安心呀,撇下你老不死的妈,一句话没有就走了。我叫你安心走,安心走……
陈山妹大恸,一下子跪在地上抱住婆婆:娘,你这是怎么啦?柱子从小到大你都没动过他一根汗毛,现在他死得这样惨,你怎么还忍心下手打他?你别打他,他会痛,他会痛呀……当着柱子的面,我给你发个誓,从今天起,婆婆你就是我的亲娘,我陈山妹生是吴家人死是吴家鬼,你就放过柱子,让他安安心心去上奈何桥吧!
婆媳二人抱头痛哭,两个披麻戴孝的孩子也跟着哭,在场的人无不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