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景彦又取过白苏手里的小锤子自顾自地敲核桃吃,他指了指半夏说:“你来说,爷口渴,先喝口茶,吃点点心。”
半夏道:“可是其他宫里挖出来的不是没有人证吗?太后便让孙嬷嬷勘验,查出来柔仪殿和咱们宫里那做小人儿的料子是云绫锦。”
闻言,景辞先怔了一怔,片刻回过神来,犹疑道:“云绫锦?不是平纹缎?”
“是呀,说云绫锦各宫都有,叫内务府查了查,结果坤宁宫最多,共有三匹,都完完整整地收在大库里没动过。淑妃娘娘的也还在,徐昭仪的让裁了做寝衣,边角料做了袜子,可徐昭仪愣是一件一件找出来拆开了,拼出一匹整布来。独独只有春和宫的云绫锦,说是给齐王做了衣裳,又说赏了馨嫔娘娘,可半点证据也没有,喻贵妃急红了眼,大喊‘荒唐!荒唐!天底下哪有亲娘去害亲儿子的道理’。”
景彦敲核桃敲得烦了,他猛地一砸,碎屑飞溅到半夏脸上来,他忙道歉:“半夏姐姐千万别生气,好歹把故事先说完,别吊着我家六姑娘。”
景辞斜睨了他一眼:“你是哪个屋里当差的老嬷嬷,六姑娘六姑娘的乱叫。”
半夏接口说道:“奴婢被叫去问话,只听了后半截。贵妃娘娘正闹得厉害,若说这事是春和宫闹出来栽赃皇后娘娘同淑妃娘娘的,也没证据。可是老天有眼,那小宫娥反口了,求太后娘娘开恩,她老子娘联同哥哥嫂嫂一家都在喻贵妃的老舅爷手上,让她说什么,她就得说什么,赵总管从来没吩咐过她,人偶的事到挖出来她才知道。太后遣了锦衣卫去查喻大人,锦衣卫可真了不得,不过两个时辰,就在别庄上搜出人来,不过那些人早被喻家的人杀了,埋在庄稼地里。”
“你别敲了,闹了老半天,我还半块没吃上。”景辞把小锤子递回给白苏。
景彦嘀咕道:“你可真难伺候。”
景辞懒得理他,又问半夏:“喻贵妃没去找圣上求情?”
半夏幸灾乐祸地道:“去了,怎么没去?太后娘娘先回了圣上,圣上说让喻贵妃闭门思过,日后非有诏谕不得出宫,后宫的事还交给皇后娘娘管,晚些时候圣上又下了旨,令齐王明年三月去陕安府就藩。喻贵妃这下可受不住了,她抱着齐王在太和殿外呼天抢地,却只跪了小半个时辰就让曹公公给劝回去了。圣上呀,刚得了一双美人,哪有闲情理她呢?倒是皇后娘娘可真是活菩萨,这天大的冤屈,娘娘半句委屈都没说过。”
景辞沉默许久,继而轻叹:“齐王年幼,明年就藩……”
景彦摊手道:“原就是齐王受封得太早,才让春和宫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皇上圣明,只有春和宫彻底消停了,宫里才能安定。”
景辞道:“春和宫必定不会罢休,宫里头几时能用安定两个字?你话说完了?可别赖在我这儿了,我病着,你待久了怕传给你。”
景彦大大咧咧一挥手:“不怕,爷身体好着呢。”他伸出手臂来横在她眼前,“要不爷给你拧两下,知道爷一走一个月,你定是手痒得很,来吧,爷不怕。”
“这可是你说的——”景辞的脸上添一抹坏笑,伸长了手。
“哎哎哎——可疼死爷了。你说你……爷把手递到你跟前了你不拧,偏要来拧爷这张脸。小爷的这脸可要紧着呢,要是给你拧坏了,京城里的姑娘都得伤心死。”
“你那脸皮太厚,我可拧不动。”
景彦一面瞪她,一面揉着腮帮子,突然神神秘秘地靠上前来说:“哎,小满,跟你说个京城里的大事。”
景辞挑眉:“哦?你这大半个月不在京里,一回来就有大事?”
“我跟你说啊,那个赵侍郎家不是出事了吗,他家三个未出嫁的女儿都被送去教坊司为妓,这下教坊司可热闹了,不少人都排着队要睡……不,不是,是要见侍郎大人的女儿。殿下说赶明儿也带我去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