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辞笑道:“我可没有三少爷那样大的本事,惹得祖父同父亲开堂会审。说吧,你这又是干了什么赶鸡撵狗的大事了,气得父亲要这样教训你。”
景彦看着脚下,支支吾吾地道:“没……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在汤泉山的时候,跟着太子溜溜马,出了趟门。”
“就这些?”景辞斜他一眼,显然不信,“就为这个,父亲便打得你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那我可不依,我这就去问父亲,他怎就如此狠心,为了这点小事,何至于如此?”她作势起身要走,景彦忙不迭拉住她,又扯到了自己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别别别……别去……小满,这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父亲打我也是为着小惩大诫,小惩大诫……”
“哦?究竟是怎么个小,又是怎么个大?你不给我说明白了,我还去找父亲问去。”
“我就是……就是陪太子在山下遛弯呢,突然遇上一队商贩,说北边有几个关外人细作,杀了人抢了东西就跑……”他看她一眼,迅速低下头,看着床边红漆小圆凳,闷着声道,“我和殿下便领着随行禁卫,去、去追……谁知道这一追就追出了函谷关,倒真遇上了一队不会说汉话的人马,殿下断定这必然是关外人派来的细作,我、我便跟着杀了上去,那人哪有北边儿人说的厉害,一队十三人全叫我们杀光了,割了头颅挂在马脖子上带回来领赏——”他越说越兴奋,谁知一抬头,景辞已全然变了脸色。
景彦的气焰又降下来:“我本想着函谷关内屯军十万,这小小出了一回关,也不打紧,人不敢来。”
景辞气得拧他耳朵:“关内屯军十万,那是一字排开都守着城门看着你们跑马追贼吗?你也不想想,西平驻军三万,光离汤泉山就五十几里,更不要说函谷关。我瞧你就是个猪脑子!殿下上赶着出去,你不拦着也便罢了,还撺掇着去,我看冲在最前头的就是你!”
“哎,你怎么知道?我跟你说,我可厉害了,那一刀下去……哎哎哎轻点轻点,耳朵断啦!”
景辞真叫他气得头疼:“就知道逞英雄!你这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几时肯舍得拿出来用一用?若有个万一,你死了不打紧,连带整个国公府都要遭殃。再往大了说,这就是动摇国本,诛九族都不为过。看来父亲那二十大板还没打醒你,明早我就同父亲说,青岩嫌板子打得不痛快,还要讨二十板,就在院子里打,叫下人们都来瞧。看你以后还有没有脸面出门。”
“好姐姐,可千万别,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嘴硬吗。你要不解气,再扇我两巴掌,消消气嘛。”这是个没脸没皮的人,眼泪还没干呢,就咧着嘴抓着她的手抽自己耳刮子,“我们回程时遇上锦衣卫佥事徐金元徐大人,徐大人抱着太子的腿哭得可吓人了,说这事要是传出去,随行的人都得掉脑袋。我当时就后悔了,可是徐大人说只要殿下应允,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太子未出城,只是在山脚下遛马,忘了时辰。”
景辞道:“一个从三品的佥事能有这么大能耐,把这事捂得严严实实?”
景彦道:“我当即也是不信,但殿下说死马当活马医,徐金元要敢食言,先活剥了他。结果真是一丝风没透出去。不过我傻嘛,爹是惯会套话的,才说了三句话我就露了马脚,让他打成这副模样。”
景辞伸出手来,纤细的指头点一点他眉心:“你呀,就是活该。”
景彦不服:“小爷这也是有贵人相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景辞笑道:“贵人是谁我不知道,眼前倒是有个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