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还不到五点,所有店面的东西卖得精光,就听得噼噼啪啪一阵关门声,餐馆像工厂一样下班了。
城市唯一的有线电车在这里通向城市的最大门户火车站,叫“一路”电车,这里是起点和终点站,电车每天下午五点多就停运了。步行的外地客人只要一问城市中心,这里的人总会朝电车顶上两根电缆线努努嘴:“跟着这对‘毛根’走就到了。”
一路电车站旁,小街拐角处有一个卖烤红薯的还开着店面,那是很小的一个说三角形又不像、不成形的小店,店里一个坛形大瓦缸足足有齐胸高,里面燃烧着殷红殷红的青冈木炭,内壁烧烤着红薯,瓦缸盖上放着已经烤熟的红薯。红薯烤得黑红黑红,里面的糖汁儿亮晶晶、黏糊糊溢流在皮上,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那些坐了几天几夜火车的客人,肚皮早已经饿得贴在后背上了,闻到香味都蜂拥到这个店里。
红薯店旁边挨近巷口的那座旧时的银行大楼早已关门,门前光滑的水泥磨石地面上,聚集着年龄大小不一的叫花子,正在那里惊呼着豪赌。乍一听,吓人一跳,赌注全部是当地最好的餐馆和饭店,只听一阵阵怪叫:“我押夫妻肺片!”“我押谭豆花!”“我押何鸭子!”“我押国际大饭店!”而那个类似庄家的“八袋王”笑而不语,任他们吼叫。“八袋王”是乞丐中级别最高的,也就是他们的最高领导。他坐拥全市数个大型餐馆,任他们下注,这也是他分配资源的一种形式。谁赢了,那个餐馆就可以由他独自一人乞讨一天。
别看这些乞丐衣不遮体,却还很有讲究。小巷那个“眯贼”家里还算富裕,常常早上吃餐馆。这天叫上一碗面没吃几口,感觉味道不好,就叫小叫花过来,小叫花看着他,他很豪气地指了指面碗说:“这个给你吃了!”小叫花看看碗中的面摇摇头,他以为小叫花怕受自己捉弄不敢吃,又大声说:“我说了,给你吃了!”小叫花摇摇头:“大哥,不好意思,早餐我一般只吃甜食!”
“唵?”呛得“眯贼”脸都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