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玛兴致勃勃地哼唱着——
Like the beat,beat,beat of the tomtom
When the jungle shadows fall
……
When the summer show\'r is through
So a voice within me keeps repeating
You,you,you
……
“对,就这样,就这样,真有些Lady Day的韵味。”彼塔切不经意地转过头,扫视了一眼门外,他的目光正好与伯特相对,便抬起打拍子的手,把他们叫住。
“嗨!伯特,我正要找你。哦,特克斯怎么了?”他露齿笑着,但看到吊在伯特臂膀上的特克斯,又一下子收敛了笑容。
“可能生病了,约翰,什么事?”伯特答道。
“让我瞧瞧。”埃玛停止歌唱,走过来。她用右手抚摸着特克斯的前额,特克斯无力地抬着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可能患了流感,”埃玛说,她扭过身,面对着彼塔切,“喂,你把温度计拿给我。”
“是。”彼塔切回应着,走到埃玛桌前,熟练地从一节抽屉中找出温度计,递给她,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塞到伯特手中。
“是你的信。”
“从哪儿得来的?”
“头儿。我去拿我的一个邮包,他让我带给你。”
伯特瞥了一眼信封上的落款,从那些绢秀的字迹上断定是珍妮寄来的。他突然意识到,虽然与她相识已有几个月,但他还从没看到过她写的字的样子呢。
“你们在说什么?”埃玛在那边问道,她正把那个温度汁放在灯光下,认真地看着它,“彼塔切,你和伯特把特克斯扶到治疗室去,我去找理查兹医生。”
伯特回到营房,已是晚上8点。
那天,没有人去东吁城。在另一个房间里“公爵” 海德曼正在弹一首曲子,那曲调忽而高亢,忽而忧郁,有一种催人泪下的功能。那架钢琴是他从东吁浸礼会教堂借来的,条件是在周日礼拜时由他弹奏风琴,原来那人因故去了印度,需要几个月才能返回。
伯特把信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到桌上,默默注视一会儿,仿佛要确认一下它的真实性。然后,才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从封口处裁开,他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它们是两个更小的信封。他拿起其中的一个,快速地打开。原来是母亲的信,她问他是否已到了亚历山大港;她告诉他邻居简恩太太的那只德国牧羊犬生产了,送给她一只,她没有给它起名字,如果伯特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打电话告诉她;她还说天气一天天冷了,让伯特戴上护膝,肯宁斯医生说在海上的人最容易患关节炎,这是个很讨厌的病;她还高兴地提到,他姐姐一家已决定今年回柯林斯堡过圣诞;最后她许诺,下次写信一定寄给他一张小汤姆的照片。
伯特又看了一遍信,然后把它平放在掌心上,摸索着那些熟得不能再熟的字母。每次,他收到母亲来信,都会这样做,好像如此一来,这些经母亲之手的东西就会传递到他身上,他知道很可笑,但却无法抑制这种冲动。有时,他会自我解嘲地想,任何一个远离家乡的人,都会做出这样或那样不可思议的举动。在“徘徊者”号时,他得知一个队友把家信缝在枕头里,搂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