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昆明所有的报纸都在头版刊载了志愿队痛击日本人的消息,还配发了几张空战和P-40飞机的照片,不知是记者失误还是有意为之,他们把画在机首的鲨鱼误认为老虎,并给它们起了个优美而充满想象力的名字:飞虎。
虎,在中国是最受崇拜和欢迎的动物之一,象征着勇敢和强大。在他们心目中,志愿队无愧于这个称谓。经过近两年日本飞机的狂轰滥炸,他们终于看到有人来保护他们了,并把那些不可一世的敌人打得望风而逃。
接下来的几天,队员都满怀信心,渴望与日本人再大干一场,虽然每天都有几次警报,他们也升空进行侦察,但日本人始终没有露面。而且,他们的日常生活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平静了,《时代》《柯里尔》和《下午报》等派出记者对他们跟踪采访。每天,他们都能收到大量来自国内的信件和电话,内容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他们发现,自己一夜之间变成了名人。这给他们一种甜蜜而惶恐的感觉,毕竟这些来得太快,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圣诞节那天,云南省主席龙云在他的官邸为志愿队举行了圣诞晚宴。除了几个当值的队员外,都应邀出席。在此之前,霍华德与他父亲在北平时的一些朋友取得了联系。他被告知,有几人也将参加这次晚宴。他大喜所望,特意穿上那套一直锁在箱中的队服和新皮鞋,并让伯特专门为他理了发。经过这番收拾,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科尔和埃玛揶揄他要去与女友约会,并嚷嚷着让他请客,他只是微笑,却并不回答。
晚宴前举行了庆祝大会。在一个坐无虚席、能容纳一千多人的礼堂里,由龙云主席致词,他称志愿队——现在的“飞虎”队,是他见到过的最出色的一帮年轻人,并高度称赞了他们所取得的胜利。他的讲话缓慢而冗长,队员们听得都昏昏欲睡。龙云主席的讲话好不容易完了,陈纳德又接着讲话。然后,志愿队员们被请到主席台上。一个中国乐队奏起了《祝你圣诞快乐》和扬基歌,一群小学生为他们献上鲜花和一条丝绸围巾。他们弯下腰,吻着他们的脸蛋,让他们把围巾戴到脖子上。
晚宴开始后,霍华德的中国朋友过来与他见面。他们中的一个是昆明一家医院的院长,另外几人在西南联大任教。他们全部是在北平和南京被日军占领后,随中央政府迁到西南的。霍华德对他们毫无印象,这并不奇怪,原本他们就是他父亲的朋友,而那时候他还太小。
最初的拘谨和不适过去后,谈话变得亲密而热烈。李院长回忆起老霍华德在协和医院工作的一些往事。哈维·霍华德在协和医科大学初创时,就来到北平,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国际眼科界已有一定的声望,他还是末代皇帝溥仪的私人医生。1926年,一伙土匪绑架了霍华德父子,那年小霍华德只有12岁,土匪们索要10万元赎金。在社会各界人士的积极营救和老霍华德机智地周旋下,10个星期后,土匪们无奈地把他们释放了。回国后,老霍华德根据这段经历写了一本书。
“霍华德先生,我真想读读你父亲哈维先生的那本书。”梅贻琦校长说。
“梅校长,他没有寄给您过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