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彼塔切和埃玛出了招待所。虽然已是初冬,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男人们身着长衫,戴着瓜皮小帽,女人穿着阴丹士林布褂子,外罩肥大的棉袄。但大多数人衣衫褴褛,面色枯黄。许多乞丐混杂在人数中,向过往的路人乞讨,但几乎没有人向他们的碗中投放硬币。在路口,彼塔切叫了一辆人力车,埃玛用生硬的中国话告诉车夫去处。车夫兴奋地打了个唿哨,带着他们上了路。
在翠湖公园门口,他们下了车,付过车费,进了公园。公园不大,但风光优美,两条长长的河堤把整个湖分成四块。河岸边柳树婆娑,长长的枝条垂落下来,亲吻着湖面。他们手拉着手,沿着一条长堤向湖心走去。时不时,埃玛会俯下身,用手泼溅着湖水,湖水清澈见底,他们能看见一条条火红的鲤鱼在她触手可及地地方游来游去。她把身子俯得更低,几乎爬在长堤上,但仍无法触摸到它们。彼塔切把她拉起来,俩人亲吻着,感到幸福极了。
“昨天我收到父母的来信,”埃玛说,“他们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太好了,”彼塔切兴奋地说,“我一直担心他们会反对。我一直认为没有亲人祝福的婚姻是不完整的,有他们的祝福,我们将来一定会幸福。”
“是的。”
一对中国情侣迎面走来,他们在河堤上站定,看着他们从身边飘然而过。
“我知道以前父母并不是真的反对,”埃玛说,“他们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回美国结婚,那样他们就可以参加我们的婚礼。”
“确实是这样。我们回国后,再补办一次,让我们所有的亲人都来参加,那样好吗?”
“我也正这样想。”
这是埃玛第二次来中国。几年前,她做为一名交流学生在岭南大学学习,她是那里的第一名美国学生。老师和同学对她十分友好,倾全力帮助她,对此她一直铭记在心。看到报上登载的志愿队招募护士时,埃玛就报了名。而这时,她已收到耶鲁大学护理系任教的聘书,那是她从懂事起就梦寐以求的工作。
在来中国的“猎人泉”号油轮上,她与彼塔切相识。俩人都喜爱爵士乐,并有一副好歌喉。共同的爱好使他们很快相爱了。从那时起,他们一直在商量着婚姻问题。开始他们把婚期订在圣诞节前后,但战斗打响,特别是亨利·吉尔伯特死后,彼塔切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热切,他对自已的未来十分担忧,不想连累埃玛。但埃玛却一如既往,坚信他们会平安度过战争时期。在内心深处,她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她知道,如果她不坚持,她和心上人的婚姻将会遥遥无期。
他们来到位于湖心的凉亭,坐在亭中央的石凳上,欣赏着四周的湖水。湖平如镜,没有一点涟漪,几只木船漂浮在南边的湖面上,他们能隐隐约约地听到船桨划过水面和船舱里人们的谈话声。俩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深情地凝视着对方。
“我希望以后我们能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如果那样,我会十分自豪。”彼塔切动情地说。
“难道不想有一个像你这般的儿子吗?”
“想。但不如有一个你那样的女儿迫切。”
“如果我们愿意,我们可以有一大堆孩子。”
“这太好了。我喜欢孩子,我父亲希望有6个孩子,那样他就可以组建一支家庭冰球队,我希望能超过他。”
“他有过吗?”
“有过。我们兄妹7人,但我有3个姐姐。”
“我们会有11个孩子,”埃玛露齿笑道,“那样你不但可以组建一支冰球队,还可以组建一支橄榄球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