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身后勾了勾食指,我才注意到江姐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儿,她向我递上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丁兆冬的大名。
“我可以养你,按月结算,你开价。”丁兆冬表情淡漠,似在谈一份手到擒来的合同,“想好了就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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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好的事情和坏的事情,它们并不是平均地、有序地发生在你身上,尤其是坏的事情,每当你觉得已经足够了,都糟糕到满身泥泞了还能更糟吗?往往又会有一辆车从你身边飞速驰过,溅起污水弄脏你白净的脸。
可人,就是贱骨头,好了伤疤忘了疼。
即使遭遇过再多次来自命运接二连三的打击,我却总是天真地以为,就到这里了——今天该领受的恶意已经足够了,可以喘口气,洗个热水澡后上床睡一觉,以一整夜织补自己——却没料想在窗外,有无声的洪水正欲席卷。
回到家里没见到爸妈,只有艾铭臣在客厅玩电脑,我穿过他走向卧室,顺口问:“你怎么没在上课?”
“自习,没意思。”他盯着屏幕上七彩斑斓的网游画面,“咯噔、咯噔”地敲击着鼠标,头也不回地说,“你最好做个心理准备。”
比我小两岁的艾铭臣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叫我姐姐,已经记不起来了。
爸爸不惜违反计划生育,顶着单位“领导不可生二胎”的警告,坚持生下这个儿子,落得被革职的结果,从吃香喝辣的机关小头头变成了领着微薄薪水的中学老师。
他把自己的落魄都归结于我,从小被他以或哀怨或愤慨的语气洗脑得久了,渐渐地我也当这一切确实是我的错。
假如我不曾存在,只有艾铭臣和爸爸妈妈,这个家,将有多完美。
“爸要叫你退学。”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