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是国庆节。

天气很好，天很蓝。早晨一起床，方心和张数就忙开了，中午，张素心的相亲对象要来吃饭。

厨房里，方心对着菜谱一样一样地准备着中午要做的菜，突然她想起什么，便到院子里找张数。

院子里，张数正心满意足地检查他种的菜，方心叫他：“老张，能不能去老王那里换点西红柿？”

“好呀。你还要换什么？我一起换了。”

方心想了想：“不用了，你打个电话给素心，让她早点来。”

“她你就交给我吧。”张数说着拿了个筐摘了些青椒出门换菜去了。

很快，张数回来，筐里的青椒换成了西红柿和茄子。方心一见张数就问：“给素心打电话了吗？”

“嗯……”张数看了看表，刚过9点。

“你不打我打。”

方心说着要去打电话，张数拦住她：“还早呢，让她再睡会儿。”

“还早？”

“你放心好了。昨天我都跟她说好了。”张数说。

“她得提前来。”方心着急地说，“你跟她说了吗？别赶着饭点来。”

“行，我马上说。”张数敷衍着。

张数终还是没给张素心打电话，他一是想让张素心多睡会儿，二是想从东园到昆湖别墅也就20公里，开车一会儿就来了。再说相亲，女方总要矜持一点，早早地来等着干吗呀？

11点的时候，王阿姨带着个男子来了，张素心却还没到。方心真急了，亲自打电话过去，座机是忙音，手机没人接。方心觉得张素心是故意的。张数却担心张素心有什么事，他决定亲自去东园找她。

张数骑着电瓶车来到东园，他先去院子，看到张素心的黑白两辆车好好地停在那里，他安心了些。也就认同了方心的想法，张素心是故意不接电话。

张数锁好电瓶车正准备上楼找张素心时，二楼的门开了，一个长卷发女子出现在门口，她急切地吻着张素心说：“给我打电话，一定给我电话……”

张素心“嗯、嗯”应答着，目送女子下楼。张数吃了一惊，忙侧身躲到一边。待长卷发女子走了后，张数准备上楼，想了想，他退回到院子。坐到电瓶车的后座上，张数回忆和思索着很多事情。

张素心回屋后本想接着睡，她打开阳台的门，让房间通通气，这时，她看到了院子里，电瓶车后座上的张数。她一惊，停了片刻。穿好衣服，张素心拿了包烟下楼了。

张素心站在张数的对面，递给他一支烟，帮他点燃了。

一支烟快吸完了，张数才问：“你博士毕业那年，我和你妈特地去英国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却怎么也找不到你。后来我和你的朋友Alva在艺术学院的地下杂物间里找到了你。你为什么躲在那里？”

“爸——”

“你当时害怕什么？”张数看着张素心，“我一直没有问你，其实我一直想问你。”

“爸……爸。”

“牛津大学双博士学位，毕业典礼是多么让人骄傲的事。你竟然不愿意去，我记得当我们找到你时，你缩在杂物间的角落，浑身发抖。为什么？”

张素心低下头，她不愿意回忆，不愿意再提起往事。

“后来你发现是我，你紧紧拉着我的手，你说的第一句话是‘爸爸，带我回家，带我离开这里……’”张数看着张素心，“告诉爸爸，你在牛津大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爸爸，不要再问了！”张素心哀求着，“求您了——”

张数便不忍心再问了，他将燃尽的烟头扔在地上。张数看着地上的烟头，许久才又问了一句：“有多久了？”

张素心深深地吸了口气：“对不起，爸爸。”

张数便不再说什么，他从电瓶车的后座移到前座：“我不会告诉你妈的。”张数说，“你大了，我们也老了。爸爸怕保护不了你……你要保护好自己……”

张素心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用手捂住了眼睛。

再看时，张数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