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心灵的非道德性、泛神主义的模糊性和混乱性使印度几乎总是远离代表西方古代民族愿望的巨大抽象建筑。在印度,只有经过所有的细节,目光才能把握整体。在埃及,有沙漠、地平线、笔直的河流和纯净的天空;在希腊,有曲折的海湾、透明的海水和轮廓鲜明的丘陵。它们使人变成玄学家或哲学家,在世间观察到并且深深地热爱着节奏或带有曲折的延续性的玄学家或哲学家。但是在印度,山高入云,攀登需要太多的时间,以至人们无法到达山巅;河流太宽,泥沙太多,以至人们不可能看见河底;森林太密,以至人们不可能一眼就捕捉到树木的和谐线条、树叶的轮廓和攀缘在树上的动物的真实形态,它们只是在逃逸或被杀时才出现在亮光中。在那里,到处都是茂密的生命织成的不可逾越的障碍。眼睛被色彩和线条——不断被折断和混合的线条——所迷惑。到处是枝蔓缠绕的野藤、落英缤纷的鲜花、皮毛斑斓的动物带着的条状的、金钱状的、星斑状的花纹。生生死死,此长彼消,狂躁的精灵在林海深处骚动不止。印度之魂以聚集混乱的肉体享乐为手段,获得以泛神论为特征的神秘主义。任何感性的生命都能在全部的爱出现的时刻,感受到神秘主义在内心的升腾。在这一时刻,女人投体入怀,仅在一次拥抱中,生命便感受到世界的真实而又混乱的存在。不必在印度建筑中寻找线条的抽象性,通常抽象性以其延展表现生命的表象节奏。在那里,生命被乱糟糟地收拢,被大把地搅混,被掐着从地表拔出来。正是在空间的一个端点上,从熙熙攘攘的大地到孤寂的天空,从静止的高山到骚动的海洋,在印度人眼里,生命本身以其构成的全部堆积,表现出了世界的一体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