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没做什么,把你绑几个小时就知道了。”
刚开始他还故作镇定,过一会儿,他想起什么来,内心发虚,脸色刷白。陈梅姑回来,见三人闹成一团,哭声乍起。老潘回头高喊:“要哭,到外面去哭,不然就找块布塞住你的嘴。”陈梅姑要给潘宏亿松绑,被潘江扫了两巴掌,她没捂着脸颊,反捂着胸口,喊:“真疼,真疼。”老潘说:“做什么不好,你偏偏要吃那种东西,你偏要去碰这死路一条的东西。”闹了一阵,天已黑了,院子里的灯亮起来,飞蛾围着电灯又撞又飞。潘宏亿咬紧牙:“你听谁说什么了?我做错什么了?”潘江举起拳头又要打,陈梅姑死死拽住:“你是鬼上身了,干吗打我儿子?”潘江说:“你的好儿子吃白粉了,你知道不?他吃白粉了。”潘宏亿不再挣扎,面色死灰,一直试图掩盖的,再也掩盖不住,汗水冒个不停。陈梅姑一口气上不来,眩晕过去,潘江又拉又扯,推拿好久,她才缓过神来,拖着脚步回房,口中喃喃有语。这时潘宏万也出车回来,问清楚情况,他居然十分冷静,淡淡地说:“是怎么样的,绑几个小时就知道了,看看会不会发作就知道了。”潘宏亿牙齿咬着嘴唇,不断甩头。
一家人都吃不下,老潘端着碗给潘宏亿喂,潘宏亿嘴巴上了锁,只说:“绑着我,我不如死了。”
潘宏万冷冷道:“真吸了,你想死还不容易?”
晚上八时,要羊肉的人陆续上门,潘江让他们待在前堂,把羊肉分好,也无心结账,说下次一块儿结,把人打发了。全家人都在等,院子里平时很少亮到半夜的灯洒出一些惨白。潘宏亿脸色越来越难看,起初他极力忍住,再一会儿,嘴唇颤抖发青,冷汗一直没停,他浑身抖动,在绳子的捆绑中,抖动还是不止。他们终于等到了那让人绝望的答案。潘宏亿毒瘾发作,理智已失,破口嚎叫,让把他放开。他喊起来:“我书包的烟盒里还有,快给我一点,快给我拿来,我要死了,给我抽一点。”潘宏万果然从他书包里翻出一个烟盒,烟盒里用锡箔纸包着两小包。潘宏亿尖叫:“拿来,拿来,快拿来,我快死了,快拿来。”两串鼻涕长长滴下,他一抽一抽,像是垂危的人。陈梅姑心软,说:“兄,要不要……”老潘给她狠狠一瞪,从宏万手中夺过两个小包,随手一甩,扔进烧水杀羊的火炉中,里面还有一些红热的炭灰,一股小小烟气冒出,潘宏亿绝望不已,哭吼颤抖,声音传得老远。老潘说:“宏万,去叫你姐夫来,快点。”潘宏万推出摩托车,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