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乐地笑了，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我心里一直排斥有经验的女人。男人都有处女情结，可他们并不在意他们自己如何风流，我也不例外。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没有性经历，所以我觉得很不平等。安琪儿一点也不掩饰她的经验，我艰难地抵抗着她。快乐只有一步之遥，就像火山的岩浆快要脱离山体，又没有喷发。

安琪儿后来还是停了下来，她说：“你让我感到了羞耻。”

她光滑的身体在起伏。她有一对很好的乳房，跳跃着，青春着，而我选择了为她穿好衣服。

安琪儿看着我，破口大骂：“猪狗不如。”她骂够了，就觉得失了态，我的那一句“对不起”让她的眼睛盈满了泪水。她是委屈的，这我知道。

安琪儿在我这里呆了两天，要离开时说：“做知己吧，不若茶不若酒，心相知心相喜。”

她来，我接她；她走，我送她。我的生活中总出现的一些女人，她们或多或少影响了我的生活，像安琪儿，像李芝。

4

安琪儿回到北京之后说她想写李芝的故事。借着这个机会，我告诉了我和李芝的初吻。

李芝初中毕业之后，去了武汉，就像一朵羞涩的花朵淹没在汉口的某一条街上。李芝考上了中专，如果她上的话，三年之后可能就是某个医院的护士了；可她上不成，因为李芝妈无力供她。李芝肯定很难过，可表现得很坚强，她甚至替妈妈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说她长大了，可以自己生活了，而武汉就是她想生活的梦幻世界。走之前，我们一起去了山上的一片树林，从黄昏到月亮升起，好像有许多话说，可一直沉默着，话堵在胸口。我们心里好像都有一种恋爱的感觉，可不能明确到底是不是。

我们看着月亮，那天晚上的月亮真好看，又大又亮。后来李芝拉着我的手，放在她的脸上，干净而柔和的脸。她问：“是不是有点烫？”我没有说话。她接着说：“我的眼睛里好像有灰，你帮我吹吹。”

这个情景很像某一部五十年代国产影片中的镜头。她微闭着双眼，我的口风吹动了她的眼睫。我发现我的嘴唇和她的嘴唇离得很近。有一种说法——女人吐气如兰。这话对于李芝来说不合适的，因为我闻到了她嘴里的韭菜味儿。这并没有影响我的嘴唇向她靠近的速度。我们的鼻子碰到了一起，虽没有亲吻的经验，可我们都想突破牙齿。

像是谁也不服气谁，我们都不想让对方的舌头进入，最终是我战胜了她。可就在这时，李芝逃离了我的双臂，她笑了，很开心很清脆，就像叮咚泉水。她说:“就像吃猪口条，呵呵呵……”

李芝第二天就走了，前一天晚上我们亲吻了，但我们没有私定终生，甚至谈未来。对于我们来说，未来还很远。

我的成绩一直很好，所以父母对我很有信心。他们相信我一定能考上大学，特别是我的父亲，他在不同的场合会表达同一种想法——家里将产生一个大学生。我并没有反对他这样说，因为我也觉得我行。李芝提回来的录音机，过完年之后送给了我，连带几盘英语磁带。她让我好好学习。我说什么也不肯接受，李芝说：“你别想太多，我不是在投资什么，只是觉得这东西对你学习有用。”我无法推辞了。

父亲对这个事发表了看法，说李芝虽对我有心，但还是别陷进去。父亲说：“到时候你上了大学，有的是好女孩。”我想也是这样。

高一时因为参加了一次全国作文竞赛得了二等奖，让我萌发当作家的理想，于是我的学业荒废了。理所当然地没有考上大学。父母对我的行为很失望，并且因此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