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不是一般的倔,气头上谁也不肯先低头。她一不高兴就过来吃麻辣烫,似乎只要做点他不喜欢的事儿就能得到小小的胜利,像小孩子一样。如今再回头想,当年的自己还真是幼稚。
她吃东西的顺序同样一成不变,大多数时候,吃完第一个撒尿牛丸正准备吃第二个时,时墨驰就会过来,先去结账回头再教育她。他从来都死要面子,就算低头服软也要装出理所当然的样子。时间久了,渐渐形成了习惯,他们一闹别扭,她总会来这家店要一份麻辣烫,边吃边等他来道歉。
可是再也等不到了。想到这个,姜侨安只觉得鼻子发酸。
她默默地吃完一整份,只留下两颗牛肉丸没动,正要去结账,就听到有人说:“不用找了。”
诧异地抬起头,竟然是时墨驰。老板娘收起那张粉红票子,喜笑颜开地数落他:“又跟人家姑娘吵架啦?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让让她,她多好看呀。”
其实他们并不经常吵架,只是每次都是吵架之后才过来,于是给人留下了这种印象。
姜侨安莫名地想哭,又觉得太丢脸,只好把头扭到一边假装擦鼻涕。
时墨驰在她身旁坐下来,就着她的吸管喝了口玻璃瓶中的汽水:“这么巧呀,姜小姐现在才吃午饭?”
她没应声,他也就不再说话。店里又进来了几个学生,有对小情侣在吵架,好像是因为男生迟到错过了什么电影,越吵越凶。时墨驰没事好做,便在一旁好奇地观战,不想却惹怒了那个小男生,不耐烦地冲他吼:“看什么看,没见过呀!”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瞥见姜侨安脸上的泪痕,心中难过,嘴上却说:“你哭什么呀?我都没哭,这是算恶人先告状还是算鳄鱼的眼泪?”
姜侨安仍旧不理他,过了好久才说:“恭喜你,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
时墨驰扑哧一笑:“我堂妹结婚,你恭喜我干什么?”
“原来她是你的堂妹时夏星?”顿了顿,她才反问。
“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是你未婚妻。”
“和你拜拜后,我一直单着,哪来的未婚妻?”
“怎么会?”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一朝被蛇咬,现在的我最怕女人对我好。”
听到这句,姜侨安终于止住了眼泪,沉默片刻后低声说:“对不起。”
隔了六年,除了这三个无用的字,她似乎找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从开场时的利用到落幕时的背弃,时墨驰没有做错过一件事,向来都是她对他不起,所以没有任何资格哭泣。
“……”时墨驰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接下一句。他想,自己真是蠢到了家,这几年明明恨她恨到咬牙切齿,对方只不过流了两行眼泪,说了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他竟然就开始后悔,后悔再见面时的冷嘲热讽、刻意找茬,后悔保护不力、害她被伶牙俐齿的妹妹为难至此。
“别在这儿坐着让人家看笑话了,大老远的难得过来,去学校里面转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