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通完电话,钟晓丽听到小区里人来车往地喧闹起来了,小兰也已在厨房准备早餐。儿子钟明还睡着,钟晓丽就到卫生间忙着洗漱。
在餐桌上,钟晓丽对小兰说:“今天是星期天,咱们不能带钟明出去玩了,我有事要出去一下。等钟明醒了,就喂他牛奶吧。”话刚落地,钟明就醒了,哇哇地哭,这是向人告知,我醒了,我醒了。小兰忙起身向卧室里走,钟晓丽一伸手就拦住了,说:“我正好吃完了,我去吧!”小兰并没坐下,取了干净的尿布和卫生纸跟进来。钟晓丽抱起儿子,刚帮他摆好姿势,那黄不拉叽的东西就撒在小兰准备好的便盆里。“好家伙,这么多啊!”钟晓丽仰起脸对小兰说,“看来你没把他饿着。”小兰一边笑一边打扫卫生,心里有些得意。
给钟明喂完奶交给小兰,钟晓丽又为王海的老伴准备了一些东西,推起那辆电动自行车就出去了。星期天的街道上行人比平时多,不少人跟钟晓丽打招呼。“钟警官又去加班啊!”“晓丽姐忙啥去啊?”钟晓丽不时地点头微笑,见了长者,她还要下了车握握手,向老人们问安。这种场面是领悟了王海的那些话之后发生的。从前,钟晓丽走在大街上,总有高人一等的感觉,神情冷峻,不苟言笑,似乎只有那样才是警察。时间久了,那身藏蓝色警服,就好像一堵墙横在自己与群众之间,而当时的钟晓丽并没有感觉到什么。自从那天真正认识了王海,心灵受到强烈震撼之后,她开始感到这身警服不是荣耀,它是责任与义务的象征,它不是与群众的分界线,而是通向群众的“帆”。
钟晓丽到达王海家时,他的老伴外出晨练刚刚回来,钟晓丽上前叫了一声:“大妈!”言辞恳切,语气就像叫亲生母亲一样。王海老伴愣了一下,接着就想起来了,她说:“是小钟啊。”说着伸出右手摆出请进的姿势,招呼钟晓丽屋里坐。
“大妈,早该来看您了,没别的意思,”钟晓丽说着就递过了礼品,介绍说,“这是东平粥粉,百年老字号,北京客人都点名要的!这时东平咸鸭蛋,全国出名的,剥开就会溢出黄油来。”
“太客气了,还让你想着。”王海老伴说着就伸手接了。
王海老伴把东西放进厨房,出来时端了一杯茶,钟晓丽赶忙迎上去双手接住。王海老伴说:“你先坐着。我出了一身汗,气味不好的,我简单冲一下,咱们再说话。”钟晓丽谢过大妈,在沙发上坐下,这时就听到卫生间响起水声。
在王海老伴冲澡的当儿,钟晓丽环视屋内,发现在另一个沙发的扶手上放着一个本子,就伸手拿了来看。封皮上写着“回忆王海”,钟晓丽立马就被吸引了,完全忘记了是在别人家里,不顾一切地看下去。看到第五页时,钟晓丽放慢了速度,反复咂摸这一段其中的道理。
那天王海办案回来,天已经很晚了,听说还没有吃饭,我就给他做了一碗鸡蛋面。他边吃边给我聊起了社会治安问题。他对我说:“案发数量和案发手段是社会制度的反映,严厉打击和现代化的防范手段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关键是要在完善体制上下工夫。”王海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对我说:“目前我们的社会制度是好的,只是需要完善和改进的地方还不少。譬如收入分配问题、再就业问题、农民工问题、城乡差别问题、沿海和内陆建设问题、看病就医问题等等。好在中央已经意识到了这些问题,已经采取了有力措施。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的社会治安会发生根本性好转。”王海说到这里,我发现他一脸的欣慰!
王海老伴是山城第一中学的语文老师,比王海大两岁,已经退休在家。王海走后,她就开始写《回忆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