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幼稚园小班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打破了外公的古董花瓶,正巧那时候柏辰在我旁边,我便用武力威胁他给我顶罪,然后躲在花园的月季花后偷看他一脸要说不敢说憋得脸红眼睛红后来还被外公打屁股打到哇哇大叫的样子,心里非但没产生一丝愧疚之情,反而萌生暗爽,这使我从小就体会到有人背黑锅的感觉有多么舒畅!无怪乎电视里演的那些黑社会老大在犯了事后总会找小弟顶着了,那是一种多么强大的控制感啊!
关于社会阴暗面能给人带来的好处,我早早的无师即通地领悟了。
而事实上,这样超然卓越的良好自我感受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自打柏辰小朋友上了幼稚园,他就渐渐超脱了我的控制。
虽然他依旧很矮,可是由于被外婆喂食太多,在横切面上就有了优势,加之长期以来受我凛然霸气的熏陶,在全班小朋友们里面那是鹤立鸡群一枝独秀!而这种尊严感严重破坏了我对他长期以来的奴化教育,以至于当我从幼稚园毕业,当他从小班升到中班的时候,已经胆儿肥到敢公然反殴我了,甚至还有一次太过激动拿了他爸的砚台砸我手指头。
幼稚园毕业那天,我左手捏着奖状,右手掂了一支作为奖品的铅笔(话说当年的幼稚园真是寒碜啊……),胸前带一朵大红花,脖子里挂一把家里的钥匙,在初夏的暖风中最后望了一眼幼稚园大门,竟感受到一阵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肃煞。然后我学着我爸的样子,长长地叹谓了一句:长江啊~那个后浪推前浪,前浪呀~怎能不死在沙滩上!
纵然那时候我尚不能理解前浪后浪和长江三者难测高深的关系,但是非常明白,这段光辉的历程已随着我的毕业悄然落幕,在这所伟大的幼稚园里,将再也见不到我强大矫健如奥特曼的身影!
一个我走了,还会有另一个我站起来,只是遥望时间长河的另一端,不知道未来登上幼稚园老大位置的晚辈们还会不会闪耀出我当年的光芒。
那个时候,年少如我,锋芒毕露,横行霸道,器宇轩昂,胆大包天!
那个时候,轻狂如我,还不懂得鹌鹑是个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