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陪太后游玩 (4)

德龄公主回忆录 作者:德龄公主


“我们都等待着这个时刻的到来,我想我们不用等太久。”这也许是一个向太后提些建议的好机会,但想到太后现在的心情不是太好,说了恐怕会适得其反,我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或者,以后再说吧。我担心太后的现状,我想我甚至可以牺牲自己去帮助她,我很想告诉她普通人怎么看她,想让她了解事情真实的一面究竟怎样,而这一切,从未有人做过。也许是冥冥的力量的暗示我不能莽撞行事,太后和我聊天时,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但最后我还是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我必须按捺住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已经越来越喜欢太后了,所以我一定要让她接纳我的意见,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小心行事,以确保我的计划万无一失。我必须先深入了解她,这才能说服她改变中国的现状。

我就这样一直站着,直到太后吃完饭。用餐完毕,太后起身,递给我一方五彩缤纷的方丝巾。丝巾的宽度大约是一码,一个角折起来了,上面别着一只金蝴蝶,蝴蝶的背后则是一只钩子,用来挂在衣领上的。太后说:

“我想你是饿了。把皇后和其他人一起叫来吃饭吧。挑你喜欢的随便吃,桌上的东西你都可以尝尝。”那时我的确已经饿坏了。早晨5点钟起床,我早饭吃得很少,又走了这么久的路。太后吃饭时已是正午,她吃得极多,又慢,还边吃边聊,我几乎就以为她永远也吃不完了。我们照例还是站着吃饭,不同的是皇后站在桌子的最前面,而其余的人站在两边,食物和前一天大抵相同。我们都不愿意站在靠近皇后的位置,所以就差不多全挤在了桌子的另一头。这时候,太后从更衣室出来了,她洗过了脸,换了衣服,袍子的料子是粉红色和灰色的丝夹杂在一起织就的,走动时光芒四射,照到这边是粉红色,照到那边又是灰色了,简洁而漂亮,好看得很。太后说:

“我看着你们吃饭,奇怪!你们为什么挤在那头?这边的菜比较好,你们都过这边来,在皇后旁边吃。”我们便转移到皇后身边。太后在我身边站着,叫我去尝一碟熏鱼,说那是她很喜欢的:

“要自在一些,别客气。你要明白,你必须在这一群人中胜出,如果谁欺负了你,你就告诉我。”说完这话,太后就出去散步了。太后对我太关心了,当时我就注意了一下,几个宫眷的神情很不对劲。我知道这是因为她们忌恨我,好在我不会在意这些。

吃完饭后,我跟着皇后。对于突如其来的这一切,我都觉得很陌生,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陪在太后身边,但是我已经明白了别人对我的忌恨,这让我清楚地知道我必须事事都让人无可挑剔,我必须时时刻刻注意身边的事情,也只有这样,她们才不会取笑我。正想着这些,我听到太后在骂太监,骂他们懒惰,骂他们没有修剪那些应该修剪的花花草草。听到声音后,我们都涌向太后。太后对我们说;

“你们看看,什么事情都要我亲力而为,否则他们迟早会把我这些花糟践光。我实在没有办法相信他们,也真不知道他们每天做了些什么!他们就应该每天在各个地方转转,该修的枯枝要修,该剪的就要剪。大概是这几天没有打他们,他们活得有点不耐烦了!”笑了笑,太后又接着说:

“既然他们喜欢挨打,那我也不能不顺着他们的想法吧。”那一帮人就这么傻乎乎地站着,看看鞭子,再看看四周,也不知道谁要来打他们。太后问我:

“你以前见过这样的事吗?”

“见过的,”我回道,“小的时候,我在沙市见过衙门里的犯人被皮鞭抽打。”

“那算什么啊,”太后说,“和那些人比起来,这些太监可恶多了,他们应该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她们在玩骰子。人少的时候,这个游戏玩起来就不那么痛快了,于是太后便教我掷骰子。我们再次回到吃饭的地方,屋子中间是一张大方桌,太后面南坐下,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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