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刚从大学新闻系毕业的我兴冲冲地来到S市,开始了我的追梦之旅,我的第一站就是电视台。
我本来就很喜欢那里,得知电视台有招聘岗位之后,几乎是当即就做出了去那里的决定,并踌躇满志地对同学及朋友们表示一定要拿下那份工作,不混出个名堂来不见江东父老。
年轻真好啊!没有经验不重要,没有可拼的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梦想,是勇气,是冲动。那个时候,就算做的决定是错的、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是匪夷所思的,也没有人忧心忡忡地费解、焦虑于我们的草率。因为我们年轻,有足够多的时间和犯错的机会,即便是自己,也觉得一切真的皆有可能。我们做一件事情之前的第一反应:成功了之后要怎样,而不是它有多难、失败了会有什么后果。
可在我们真正于残酷的职场里血拼过之后,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旺盛与虔诚。我们开始害怕,开始犹豫,开始反复地论证与判断,凡事依赖经验与人脉。而整个社会与他人,也习惯并默认了这样的转变,并且以此作为标准来做出选择。
几年前的我,单纯,天真,好奇,却什么也不怕。我带着我单薄的简历来到这个S市,举着一张地图边走边问,找到了电视台。
站在电视台的门口,看着这个代表着新生活和无限可能的地方,我的胸腔里顿时就鼓噪起一股饱满的激情与骚动。就好像天与地都被打开了,从前幻想过、憧憬过的一切,就要由此开始。
而同时,我也感到一种本能的自惭形秽。因为在这里出出入入的人都非常光鲜体面,而我,却是一副标准的学生妹装扮:T恤,牛仔裤,球鞋,马尾,素面朝天的脸。这种外形上的巨大差距极大地打击了我的信心,我觉得我也应该这样。
踩好点后,我跑到一家已经记不清楚名字的小店里买了一双高跟鞋。黑色的尖头皮鞋,鞋跟很细,样子很时髦,在当年极受追捧,老中青三代都不乏拥趸者。这种鞋子我从前是不穿的,因为穿上去很累,可今时不同往日了,我要在这个城市里立足,要跟这里的一切保持一致,当然也包括穿着。
另外,我还忍痛花费好几百大元买了一套职业装,有点显老,穿在身上也不太自在。看着镜子中那个陌生的自己,我既别扭又觉得新奇。
在这个跟以往完全不一样的环境里,顶着这一身迥异于从前的装束,会由此开始一段不一样的人生吗?
我没法清晰地表述,却没有来由地相信这里会是我的福地。
面试那天天气不错。我佯作平静地走在路上,面上淡定,内心却一片“动荡”:不知道给我面试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很凶?哎呀,糟糕,穿这样的衣服,头发是不是该做一下?怎么就这样披头散发地来了?
越想越觉得恐怖,手心里的汗也就越来越多。因为太过紧张,以至于我走进电视台时,居然直愣愣地摔在了台里光亮的地面上。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从光洁的地面上清楚地看到了自己脸上的难堪,羞愤地直想落荒而逃。可再一想想自己出发前的豪情壮志,又有些不甘。算了,反正也没有人看到,丢人也只有自己知道,管它呢!绝对不能影响了面试的心情。
可是,这一跤摔得实在是不轻,再加上那双“蹩脚”的高跟鞋,真正是寸步难行。我哭丧着脸“挪动”到面试的地点时,额头上已全是汗。
简单收拾停当,我便抬手敲门,等待的短暂间隙里,我居然还有时间傻乎乎地想:这算不算出门不利?
那是我第一次见蒋老师。
他是个很和善的人,却又总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我想:这就是气场吧!
第一次面试的结果不是很理想。虽然蒋老师没有明确地表示什么,只是客气地让我回去等消息。可我却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种“危险”:他对我并不满意。具体为什么不满意,在当时混乱的思绪里我也说不上来,但我肯定一定有问题。
一出电视台的大门,我就反应过来了:在一场非本色的演出里,我“成功”地把事情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