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时我仍骑得很快,也许是压上了碎石,加上路面湿滑,机车突然向右倾斜,转了几个圈后滑出去很远,我重重摔在地上。一阵巨大的疼痛过去之后我挣扎着试着站起来,左腿却不听使唤,稍微动一下就疼痛入骨。我掏出手机,本能地打电话给子杰。这些年来这已经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不管是堵了下水道,卡被取款机吞掉,墙上爬了一只蜘蛛,考试没通过,甚至来例假肚子疼,我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他,好像他是无所不能的忍者神龟。可是这一次,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我挂断了。
“我躺在冰冷潮湿的路面上,动弹不了,疼痛难忍,而且正是深夜,四下无人,一片寂静。没有什么比这更无助了。可是我心里却异常平静、坚强,对子杰的依赖感在那一刻不翼而飞,我发现我不再需要他了。我任由眼泪滚滚而下落进泥土,在泪水的洗礼下终于重获自由。
“接着我拨通医院的急救电话,在等救护车来的时间里,我删去了子杰的号码,删去了和他的每一条通话记录、每一条信息,删去手机里他的照片。做完这些我感到非常非常疲倦,不知是在救护车上,还是在医院绑石膏时,就那么沉沉睡着连梦也没有做一个,睡得特别香甜。
“第二天醒来时,阳光暖暖地照在病床上,我看着洁白的被单和左腿上洁白的石膏,觉得心里也是洁白的。所有的痛苦在我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到达顶峰,然后又在一夜之间退潮般离我远去。回忆里的画面我把它们小心存放好,却不让它们再打扰我的心。”
说完这些,幼琪冲悦然甜甜一笑:“现在没事啦,一切都过去了。毕竟我的人生不能停在这里。”悦然默默陪她饮完剩下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