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生在何老钟的授意下,把村里的事避重就轻地向公社党委做了汇报,只说何长山犯了一点作风上的小问题,丝毫没提珍珍逃婚和大宝娘上吊。公社书记不同意让何长山下台,他认为何长山干得不赖,为了一点作风方面的小问题,让他下台不合适,何长山才三十二岁,书记主张先批评教育,如果屡教不改,再撤职不晚。
既然公社书记不同意让何长山下台,李东生也不敢违抗。他张了张嘴,想把真实情况汇报给公社书记,但想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怕说了,何老钟回去不让他。他也怕说多了,公社书记误会他想当支书。
李东生办不了这件事,何老钟只好亲自出马。何老钟是何长山的大伯,又是德高望重的老支书,他的话公社书记当然重视了。虽然书记问不出何长山下台的真正原因,但他觉得,既然何老钟也坚持让何长山下台,肯定有他的道理。在何老钟的再三要求下,书记最后同意了何老钟的建议。
书记同意了,何老钟就趁热打铁,带着公社的干部回村,连夜召开了党员会。公社干部代表公社党委,在党员会上宣布了对木庄大队干部调整的决定。
短短三天,木庄就换了天下,社员们的话题一下子由大宝娘的死转移到了村里换干部上。大部分社员对李东生当支书持怀疑态度,私下里都偷偷议论,李东生前怕狼后怕虎的,能当得了这个家?至于台乱当大队长,社员们更不赞成了,台乱连话都说不清楚,怎么能当大队长呢?就连何老钟的老伴也不满意何老钟,认为他选拔这两个人上来,纯粹是想让木庄乱了套。
何老钟训斥老伴,你别胡说八道,地球离了谁都能转,说不定人家比长山干得还好呢。心里想的却是,乱了套才好呢,乱了套何家才有机会卷土重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二天,天还不亮,台乱就开始到大队行使他的权力了。
正当台乱在喇叭上发表他的就职宣言时,人们意外地发现,何长山竟然回来了!
刚刚平静下来的木庄一下又炸开了锅。何长山回来了,却没带着珍珍。他表情坦然,言谈举止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人们一下像是进了迷魂阵。如果珍珍跟着何长山跑了,他不可能还回来。如果他没带走珍珍,那珍珍又去了哪里?如果珍珍的失踪与何长山无关,那么撤了他的支书,他能善罢甘休吗?人们猜测归猜测,但事情的真正原因,没有一个人能想得明白。
何长山刚刚进家,何老钟就到了。他看到何长山,二话没说,上前就杵了他两拳。打完后,才低声说,你小子胆不小,还敢回来啊。何长山一言不发。大凤刚要闹腾,被何老钟呵斥住了,你闭嘴!不怕外人听见吗?呵斥了大凤,何老钟又瞪眼对何长山说,你老实给我在家待着,哪儿也不许去。如果王贵生找上门来揍你,你这一劫算是过去了,如果他不来,你就等着蹲监狱吧。
王贵生听说何长山回来后,咬牙切齿地说,你小子可回来了!贵锁和红找过来,让贵生到公社告他拐骗良家妇女,最好把他抓进监狱。贵生说,没有确凿的证据,抓不了他。兰香说,听说公安一打就招了。贵生说,你们太小瞧何长山了,他的骨头硬着呢。既然他敢回来,说明已经作好了充分的准备。红不甘心,那咱就这么算了?贵生说,笑话,不打他个半死,我怎么出这口恶气!
何老钟猜对了一半,贵生没有找到何长山家里,而是把他叫到村南的河堤上。俩人到了河堤上,贵生什么也没问,按住何长山就打。何长山既不说话,也不还手。贵生说得没错,何长山的骨头太硬了,他被贵生打得鼻青脸肿,一条胳膊被打折了,自始至终也没吭一声。
贵生打完,恶狠狠地对何长山说,我就不信你能把珍珍藏一辈子,如果有一天,让我抓住了尾巴,非宰了你不可!
兰香对贵生在河堤上打何长山很是不满,她问贵生,为啥不当着人打臊臊他的脸?
贵生瞪了她一眼说,你懂什么?臊他的脸也等于臊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