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时是活的,却没办法吃他的鸡排晚餐了。在跳特两里的空间(电脑算出费时零点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六七秒)里,佛吉的头发变为全白。他的脸部五官倒没什么明显改变——没有增加皱纹或少了块肉——可是他走出二号出入孔时,步履蹒跚,眼睛空茫地突起,嘴部抽搐,两手向前伸直,并开始淌口水。那些聚集现场的科学家急忙避开他。是的,马克真的认为他们不可能走漏消息。毕竟,他们了解老鼠,还有天竺鼠、大颊鼠,事实上,了解任何头脑比昆虫复杂的动物。这时他们一定觉得,自己有点像试着用德国牧羊犬的精子让犹太女人受孕的德国科学家。
“怎么回事?”一个科学家喊道。这是佛吉有机会回答的唯一一个问题。
“在那里面就是永恒。”他说了一句话,随即倒地而死。据诊断其死因为心脏麻痹。
聚在现场的科学家得到的是他的尸体(后来被中情局和联邦调查局处理妥当),还有那奇特的死亡宣告:在那里面就是永恒。
“爸爸,我要知道那些老鼠到底怎么了嘛!”帕特里夏又说了。她之所以有机会再问一次,是因为那个穿着昂贵套装和皮鞋的男人让跳特服务员头痛不已。他不想吸气体,却用虚张声势的话语威胁工作人员。服务员尽可能遵守工作守则——微笑,安慰,劝服——可是他们的工作速度因此慢了下来。
马克叹了口气。开始这个话题的人是他——没错,他原来只是想借这故事排解两个孩子在跳特前的紧张心情,但他毕竟开始了这个话题——现在他只好尽可能真实地结束它,并试着不让他们惊慌或害怕。
例如,他不会告诉他们C·K·苏曼的著作:《跳特政治》,其中有一章叫“玫瑰花下的跳特”,概略摘记了关于跳特的一些较可信的说法。鲁迪·佛吉的故事,从他杀死四个打牌老人到那顿未吃的鸡排晚餐,就记在这一章里。另外还记载了在过去三百年来,大约三十个(或多或少,谁知道)自愿者、替身,或疯子,醒着通过跳特。大多数人从另一头出现后便死了,其他的则严重发疯。有几个事例,使他们致死的可能就是自己再度出现这一事实。
苏曼的书中还包含了其他尘埃未定的说法:跳特显然曾数度被视为杀人武器运用。最著名的事例发生在仅仅三十年前,一个名为李斯特·麦克森的跳特研究员用他女儿的塑胶绳索将他的妻子绑起来,然后把尖叫不止的她推过内华达州银城的跳特孔。但在把他妻子推进去前,麦克森按了跳特板上的“零”按钮,消除了上万个麦克森太太可能现出的跳特孔——自邻近的雷诺市到仍在木星卫星上实验的跳特站。于是麦森太太便永远在大气中的某处跳特。麦克森的律师,在他被宣告并未失去神智且应为他的行为接受审判后(在法律的狭窄定义下,麦克森或许神智健全,但就事实而言,李斯特·麦克森根本就是疯了),提出一个崭新的辩护论点:他的客户不能因谋杀被审判,因为没有人能证明麦克森太太死了。
这使得那女人可悲的灵魄,虽然失去肉体却仍有知觉,在虚无中嘶喊……永不停止。最后,麦克森被判刑并处决。
此外,苏曼又提出,有不少恶劣的独裁者更利用跳特除去他们的政敌。有些人认为黑手党私设非法跳特站,透过他们渗进中情局的卧底连到中央跳特电脑上。据说黑手党利用跳特的“零”能力处理尸体。由这方面看来,跳特作为黑手党教父的机器,可比掘坟或采石扬要好用多了。
这一切都引向了苏曼的结论和理论。而这,不用说,又带回到帕特里夏不住追究的关于老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