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复这次竟破天荒地在昭远侯府待了十余日,阮婉没问,他也没特意提起。大多时间她作画,他就在一旁静静地看她。
阮婉心猿意马,画了好几日一幅都没画出来,窝火得很。苏复眼底沾染了几许笑意,摊开折扇,递于她跟前:“替我画幅折扇可好?”
阮婉梨涡浅笑,接过折扇轻扣,展开。反复几次,双眸微动,心思游走。稍许,胸有成竹后才落笔勾勒。随手绾起耳发,羽睫修长,侧颜便隐在灯火中,剪影出一抹清秀如水的轮廓。
苏复敛了笑意,细下打量了她许久。
阮婉很像洛语青。
父亲四十寿辰,入水来了四方宾客,父亲让他多照顾西秦四海阁的洛语青。
洛语青同他处处不对路,惹祸滋事,一刻都不消停。但远到是客,父亲又和洛叔叔称兄道弟,他不好多言,心思时时放在提防那个千年祸害的身上。
往后几日,看她如同看管犯人一般,事无巨细。洛语青的入水一行,处处都有他的身影。
“苏复,连如厕你都要跟着吗?”
“……”
“苏复,这里的青蛙有三条腿。”
“……”
“苏复,你总是这般跟着我,旁人会以为我是断袖的!”
“……”
送走洛语青后许久,他才知晓西秦四海阁根本没有所谓的少主,只有一个不学无术的掌门千金。
洛语青,是女子?
他一时没有缓过神来,怔了半晌,才肯接受有人故意女扮男装愚弄他的现实。
再往后,他时常鬼使神差地打着游历的名义从南顺往西秦四海阁去。
洛语青那三脚猫的功夫打不过陆锦然,便上演斗嘴。苏复看在眼中,笑颜大抵隐在眸色里。见她实在狼狈,偶尔还会出手帮衬一二,旁人错愕不已。
“还是苏兄仗义啊!”
他冷眸瞥过:“谁同你是兄弟?!”
洛语青便借机抱怨他不好相与。
苏复脸色一沉,他哪里同她不好相与了?!
再后来,四海阁突生意外,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屠戮,三百余口竟无一人幸免。他抵达四海阁时,只有火烧过后的山门废墟,犹如阴霾般掩隐在崇山峻岭里。他脑中嗡的一声,空白窒息,恍恍惚惚在眼前的断壁残垣中僵了一日。
洛语青,死了。
清醒过来的时候,心底倏然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