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日,邵文槿起早前往昭远侯府,门口的小厮们见了他都面面相觑,脸色几许尴尬。
“实在对不住了,邵公子,侯爷说了不见外人。”小九硬着头皮,这谎撒得委实有些心虚。
话虽点到为止,目光却特意瞥向一侧。邵文槿是聪明人,顺势望去,宣纸上的字迹还算清秀——邵家人与狗不得入内。
难怪众人方才都是那般眼色,邵文槿啼笑皆非。他也不多做为难,径直绕道到了侧院后,待得四下无人,跃身而起,想翻墙而入。不想刚至高墙处,便赫然见到赵荣承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邵公子,请回。”
邵文槿只得原路返回。
思及此处,他略微蹙眉,要见阮少卿,似是只有……
这一笑便夹杂了十足的无奈。
恰逢叶心熬了阮婉最爱的桂圆红枣粥做早点,阮婉吃得津津有味。
一旁的叶莲照例翻着皇历,兴致勃勃地念道:“九月二十一,宜出行,易遭小人……”
阮婉顿时没了胃口,怎么日日都是遭小人?
她昨夜就遣了禁军来府中守卫,怕是连只苍蝇都不会放进来,她倒要看看在府中如何遭小人?
她埋头不理,捏起调羹微微舀了一勺在唇边吹了吹,片刻,又闻得苑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叶莲合上皇历,嘻嘻笑道:“睿王殿下今日来得倒是早。”言笑之后,习惯性地推门相迎。
阮婉摇头,昨日就跟小傻子说过了,日后不要钻狗洞走正门,他还是不听。一勺桂圆红枣粥下口,却听叶莲愣愣支吾:“邵……邵……”
邵什么邵!
一大早的提“邵”多晦气!阮婉恹恹抬眸,便见叶莲愕然僵在一处,一旁的邵文槿抖了抖衣袖上的草灰。
九月二十一,宜出行,易遭小人。
阮婉深信不疑。
她睨了邵文槿一眼,举在嘴边的调羹缓缓停住,若无其事地开口唤了声:“赵荣承。”
赵荣承应声进了厅中,余光瞥见一侧的邵文槿也并不觉得怪。一袭戎装,腰杆挺得笔直,万年冰山脸拱手抱拳道:“侯爷。”
阮婉懒洋洋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膳吃不好就一日都没有精神。本侯记得昨天才告诉过你,近来食欲不佳尤其见不得倒胃口的东西。这大早上的,你便放只苍蝇进府,是铁了心要恶心死本侯不是?”
“……”
她是说邵文槿是苍蝇,赵荣承不知如何接话。
阮婉微微拢眉,佯装抖了抖手中的调羹故作嫌弃般放到一侧,遂又冲着身旁的叶心摆摆手。叶心习惯将她的吃食多备一份,眼见如此,上前撤下碗筷,换上了一副新的,其间不忘忧心忡忡地瞪她一眼。
阮婉不以为然,望了眼呆若木鸡的叶莲,轻咳两声:“还愣着做什么?上次就让你找人把狗洞补了,拖到现在。前日是疯狗,今日是苍蝇,后日又是什么?”
叶莲稍微扭头,抱歉地望了眼身侧的邵文槿,撒腿就跑,赵荣承便也跟着转身。
“谁让你走的?”见赵荣承转身,阮婉的声音就有些恼。
赵荣承转过身来,整个人好似一尊偌大的石像。
还是尊没有表情的石像!
若不是邵文槿在,阮婉都懒得看他。偏偏昨日才吃过邵家人的亏!今日哪能不放自己人在近处?让他来府中护卫是做什么的!这般没眼色!阮婉想想就来气,遂而不再管那尊石像。
她用纤手捏起调羹,将新的桂圆红枣粥送至唇边,轻轻吹了吹,悠悠道:“从前不知邵大公子有早起到别人府中巡视的嗜好,可惜我府中没备多余口粮。”
“嗯,想必是前些日子在富阳养成的习惯。”来人顺口答话,眼中含着隐隐笑意。
阮婉顿觉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