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余天,阮婉日日必到,有时还与宋颐之一起。
听闻少卿常来文槿这里,宋颐之便也要跟着一道来。宋颐之不明就里,但听闻邵文松就是欺负少卿的人,也顾不得他是文槿的弟弟,就跟着少卿帮腔。
傻子的世界简单得很。少卿对他好,欺负少卿的,他便也要欺负回去!
原本一个阮少卿就已让人头疼,再加上一个傻子,时不时冒出的一两句无厘头的话,更是让邵文松气得忍无可忍。
邵文槿冷眼旁观。
终日避无可避,邵文松只得硬着头皮同二人交锋。
时日一长,除了斗嘴,他竟然还同二人生出几分熟稔。要是他二人哪日路上耽搁,来得晚了些,邵文松还会抻长脖子盼着。大凡不吵嘴的时候,还能同睿王一道比试射箭。
邵文松箭法精准,百步穿杨。睿王不服气,每日都要同他比上好几轮。若是比不过,宋颐之也不生气:“我是傻子嘛,邵二你赢我也是应该的,难道你连傻子都比不过?”
邵文松无言以对。
于是日日武斗完文斗,文斗完再口水斗。整个将军府比往常热闹了许多,阮婉和睿王更成了将军府的常客。邵文松还常常在晚膳时冲着邵母抱怨阮少卿的恶行,其中不少是从府中的下人处听来的。
邵文松的转变,邵母欣喜不已,再看昭远侯也觉得亲厚了许多,觉得文槿说得不差,某人只是年幼顽劣了些。有时她亦在苑中遇到过阮少卿,阮少卿也俯身问候,礼数周全,并无过分情况。因此邵母对她的喜欢又多添了几分。
“我看昭远侯品行也不差,定是平日里与你们闹的。”语气就像看待内侄。
邵文槿便也跟着笑起来。
再往后,阮婉来将军府的次数就渐少了。到了十月下旬,几乎没有再踏足。几日不见,邵文槿亲自登门道谢,叶莲却说侯爷出行了,怕是要到十一月才会回来。
十一月?
邵文槿笑了笑,放在袖袋中的玉佩也就没有拿出来,等到十一月也不迟。
日子很快便到了十月末,京中添起了秋衣。
南顺向来富饶,国库充裕,按照惯例,每年十月末,敬帝都会下旨命御用制衣坊赶制一批秋冬衣物赏赐京中的达官贵人。几日来,京中的近侍官都忙碌得很,四处宣旨送礼。
以将军府的显赫地位,来的便是敬帝跟前的红人。
邵母领了文槿和文松谢恩,近侍官趁机偷偷多看了邵文松几眼。
要说京中近来人气最盛的,当然非将军府这位二公子莫属。因为,将军府的二公子竟然收拾了昭远侯!
一夜之间,消息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更被说书人演绎成了各式版本。
将军府二公子同昭远侯一言不合起了争执,还打了昭远侯,据围观之人描述,当时邵文松连废话都没有多提一句,打得甚为干脆利落。被禁军带走后,不仅没有惨状传出,反倒是在黄昏前就光明正大地回了将军府,更没有人深究!
本以为自此再无下文,结果,事后昭远侯竟然气得日日上门理论,却没见到他把将军府二公子如何!反倒是自己销声匿迹了。
定是气的!
在官场摸爬打滚的众人却迅速嗅出了所谓的端倪。
只怕将军府的权势始终更胜一筹,就连备受敬帝维护的昭远侯也只能憋回一肚子气。加之昭远侯往常的嚣张行径,这些年来敢如此公然与之叫板的,也唯有邵文松一人。
一时间,邵文松成为风靡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没有之一!
早前将军府二公子患有隐疾的传闻如今也不攻自破,上门说亲的数不胜数。
到了十一月初,前线捷报频传,说是明年二月邵将军便会凯旋。朝堂之上,敬帝遣邵文槿前往增援。
敬帝的意图,文武百官心知肚明。
邵文槿是邵将军长子,却尚无官职在身。如今战事得胜在望,去了便是有功之臣,敬帝是想让邵文槿立军功,而后回京名正言顺受封。
众人纷纷附议,邵文槿也不推脱。
临行前夕,邵文槿却突然大病一场,根本起不了身,最终赶往前线的就换成了邵文松。
敬帝笑过,也不追究,反倒是赐了些药材,吩咐他多加疗养。
十一月的时候,敬帝遣他去趟慈云寺代为供奉香火,算是惩戒。面上都未说破,却都心照不宣,邵文槿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