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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汉至宋元:江湖萌芽时期(6)

江湖中国:一个非正式制度在中国的起因 作者:于阳


秘密教门四大先兆:五斗米道、太平道、弥勒教和白莲教

道教和佛教的异端,也称教门,也是江湖的源头之一。这些异端或教门的传播形成秘密社会,是孕育江湖文化的温床。

东汉时期的五斗米道和太平道,是史学公认的秘密教门源头。东汉是道教起源和未分化年代,它在“出世”和“入世”之间摇摆不定,是否走向政治悬而未决。后一点很重要,关系到能否形成体制外的体制,而这是江湖成熟的关键。《三国志·魏书》载:五斗米道教主张鲁的祖父——教祖张陵客居四川,“造作道书以惑百姓,从受道者出五斗米”,故名“五斗米道”。这位张陵又名张道陵,就是民间鼎鼎大名的张天师——道士祖师爷。张天师以巫术治病,效果被神化,拜师者络绎不绝,达到数万人之巨。为便于管理,张天师将他们编为二十八治,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再下分三十六靖庐,七十二福地。订有规章制度,设专职管理。这便是《水浒传》“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的来历。五斗米道经三代传至张鲁,张鲁先得益州牧刘璋(相当于四川省长)恩宠,后与其反目,逃往陕西汉中,武力割据三十年,形成朝外政权。他以鬼道教民,自号“师君”,初入道者称“鬼卒”,资深信徒称“祭酒”,各部首领称“大祭酒”。教义宣扬“以诚信不欺诈,有病自首其过”遂得痊愈。还修建义舍,放置米肉供行路人果腹。不设官员,以教门祭酒治理地方,“民夷便乐之”。若以今天眼光来看,是梵蒂冈式的政教合一小国。在五斗米道兴盛同时,还活跃着一支太平道。鱼豢《点略》载:张角创立另一支道教异端太平道,借祷祝、符水、符箓、驱鬼仪式聚合信众,称为“黄巾军”,设立三十六方。一方为一军营单位,大方一万余人,小方六七千人,各立渠帅,总数三十多万人。

张天师、张鲁和张角,三人共同处是创建了正统体制外的社会组织,对后世江湖影响极大。

道教以外,佛教异端在明代以前也不逊色。南朝梁武帝普通年间,浙江义乌人氏傅大士创立弥勒教,组成秘密教门,组织体系严谨;北魏宣武帝延昌年间,河北冀州人氏法庆发动大乘教起事;南宋时,江苏吴郡人茅子元创立白莲宗,元朝后改称白莲教,是现代许多武侠文学影视作品的背景题材。考量这些佛教异端的江湖因素,它们共同之处是入世,不像一般宗教的出世,而是偏爱社会组织和政治权力。佛、道教主流是出世的,不诉诸社会组织,不对抗官方体系,不构成体制外的体制。

大量秘密教门兴起,为孕育江湖社会积聚了潜力。但是,从东汉至宋元的江湖萌芽时期,虽历朝历代各有秘密社会滋生,但相对数目少,不像明代以后如雨后春笋一般,所以,考察江湖的兴起,还是要从明代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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