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乱弹琴!如果老子不是副司令员,这小子敢写这么反动的稿子?”雷啸天将政治部副主任递给他的稿子用力地摔在桌子上骂道。
“我觉得,小雷还是有潜力的,至少他敢想敢写。韩部长找过我几次,还准备调他去军区创作室。”副主任小心翼翼地说道。
雷啸天拍案而起:“他也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写!上一次的稿子毙了还不到一个月,他就又给老子来了这么一出。我看这小子要出大问题,立场不明,正经报道写不出,整天琢磨这些不着调的东西。从今天起,军区的报纸不准再登他的稿子,一篇都不允许!”
副主任面无表情地收起雷钧的诗稿,转身欲走。没有人比这个从对印自卫反击战时就跟随雷啸天的政治部副主任,更了解这个副司令员的脾气。
“老洪,你打电话给D师政委,让他们考虑一下把雷钧调到基层连队,哪里最艰苦,就调到哪里去!党委可以研究,但结果没得商量。”雷啸天一屁股坐下,对站在门口的副主任说道。
雷啸天轻揉额头,神情颓然地靠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从小拧着脖子在部队大院长大,一直跟随父亲警卫员习武的雷钧,性情与爱好却与其他大院子女格格不入。身为军队高级指挥员的父亲雷啸天长年在外,对他疏于管教,母亲却对他过分溺爱。他虽然生性顽劣,却天资聪颖,学习上从不含糊,尤其酷爱文学,对诗歌情有独钟。家里的客厅里贴满了他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状,高考时更是夺下全省文科状元的名号。以他的成绩,完全可以选择清华、北大等中国任意一所顶级学府,但他最终还是被父亲押到了军校。
崇兵尚武的雷啸天,性情刚烈、脾气火暴。按照他的逻辑,是个男人就应该浴血疆场,是他的儿子就应该弃文从武。听着起床号长大的雷钧,却志不在此,对当兵毫无兴趣。他的梦想是当一名诗人,至少也得是个文字工作者。用雷副司令的话说,这小子天生一股文人的反骨劲儿。
父子二人因为这事,常闹得鸡犬不宁。年少气盛的雷钧,誓死抵抗,加上雷夫人在一旁维护儿子,最终父子俩各让一步,雷钧选择了军校新闻系。这也是雷副司令员在父子对抗中,唯一一次作出的妥协。雷啸天一直耿耿于怀,大学四年,父子俩形同陌路。
在军校,雷钧是个出了名的刺头儿,逮谁就跟谁顶杠,对看不惯的事敢于口诛笔伐。从教授到区队干部,只要能管着他的,没有一个对他不头痛的。可这小子不仅专业课学得好,军事素质更是好得呱呱叫,而且和那些出身贫寒的同学特别投缘。以至于在毕业鉴定上,一向苛刻的系主任,在政治素养一栏里也不得不痛快地为他写下了“团结同志,群众基础优良”的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