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国内是个美丽的护士,在这里却因生活所逼成了厨娘。她认为王卓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凭什么指点,只是事情的有利发展让她无话可说,却也更让她气恼,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去挑王卓的错,说些刺人话语。
伯父为此很过意不去,常在私下请王卓原谅伯母的冷言冷语,实际上伯母自有她的心病纠缠。
三十年前的法国,华人不如现在这样多如过江之鲫。伯父在法单独生活的七年中,有一个爱得极深的女友,两人思乡互怜,很轻易地走到一起,互相安慰在异国的孤独日子。明知是不能也不应该的爱情,往往会爱得更加凄美壮烈。
伯母来法后从某些好事人口里知道了这件事,她与伯父吵过闹过,最后以自杀相胁,伯父终于承认。
而她在知道丈夫的外遇后与他分房而居,她无法忍受他身上残留着别的女人的气味。
面对她曾深爱的丈夫,她感到恶心,就如面对一个被人吐了唾沫的可口蛋糕,她若要吃,就必须吃下他人的唾沫。
没有性与爱的婚姻继续维持,只因他们有一个儿子,两个人都理智地想给儿子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
有一次伯父说:“要有人继承自己创下的门店才好,不至于让这半生心血白费。”
伯母从这句话中听出意思,从此留有心思。
当伯父对还是孩提时的王卓赞不绝口时,她已在担心丈夫会把侄子接来法国,毕竟伯侄之间也有血缘关系,况且他一向重亲情。以他的性格,他极有可能把财产均分给儿子与侄子。
这将是个美满安排,侄子接手商务,儿子实现他的人生目标,而她,则被排斥在外。
自从那个受她诅咒的女人走进他们的婚姻,她就被挤出了丈夫的怀抱,再也走不进去。
因嫉恨的作祟,伯母偏离了看事物的角度。王卓越是心平气和地面对她的恶意相待,她越是愤怒,只以为王卓已经自大到目中无人,根本不屑与她计较。
在这种情形下,伯父没有办法与她进行与王卓有关的谈话,再说下去,必然又是一场大吵。两个人吵了这么多年都累了,再说也都老了,连吵架的精力都不比以前。
伯母唯一能倾诉的对象是儿子,终于等到他回家,她就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抱怨他爸爸居然连账都交给王卓去管,每日由他说多少是多少,从不复核。
“你记不记得,原来你顶你父亲几天时,他还把账单打出来看。”
王哲口里叼支烟走进走出,根本没有听。他正想着这时是去南部冲浪的好季节,浪大风顺,海水温度也适宜。
但邀请哪个金发女郎同行呢?爱娃吗,不够火热,要么夏罗蒂吧,这女人胸够大,腰又细。
他已经三十岁,大学还未毕业,并非他笨,而是因为主刀医师的课程至少要读八年,他来法国时已经七岁,一句法语也不会,上学已比一般法国小孩晚。
他母亲重复讲了三遍,并拉住他问想法时,他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着面容扭曲的母亲说:“再讲一次。”
伯母无奈地又说了一次。她不嫌说起来烦,她需要有人听她讲讲话,只是发现王哲心不在焉。
“嗯,不是他不信我,是我没有商业头脑,做错账是常有的事。王卓这么有能力是好事,你们也不用那么累。”王哲用法语回答母亲。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真是养了只白眼狼。”本为寻求支持的哀怨女人快哭了。
“你希望我说父亲不对吗?可我认为他做得对。有人可以依靠,为什么要自己那么累?再说,我讲你丈夫不好,对你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