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反应，王卓知道自己误解了。小雨一向率真直白，不懂掩饰，心里的事总会明白无误地表现在脸上。

王卓跟上去抱住她，向她道歉。

看了王哲写写画画的课程解析后，王卓赞叹道：“没看出来他的理解能力这么强，完全没学过的东西也分析得这么清晰明了。也许……可以找他给你补习功课，正好他回巴黎做实习。只是他天天忙着风花雪月，不知有没有空。”

“也不先问问别人肯不肯，谁有耐心做无聊透顶的辅导老师？”小雨说道。

再说，她的法语那么差，要同她讲清这些枯燥的理论知识，真的会很费时间与脑筋。

早上的对话让王卓反思。

他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与小雨好好谈话，亦没过问她的学业，甚至记不清她现在的发式与着装。今天他尽早处理完了手上事务，赶来小雨的学校，想带她出游。

王卓开了一个小时的车，载着小雨来到77省的最南部，这里仍属于巴黎大区，但是自然景观已完全改变。

一眼望去，尽是黄白色的麦地，天空蓝得发亮，没有一朵积云，天地被简洁地裁剪成两种颜色，天的亮蓝与地的麦黄。

真像到了另一个世界。风与小麦在刷刷轻语，云雀清脆的叫声才入耳，矫健的身影已划空掠过，扑入麦地寻不见了。

傍晚时，他们参观了朗东城堡，那是由一百五十户人组成的小城镇，因为保留了许多中世纪建在岩石上的城堡而得名。他们牵着手在这个没有游人，亦无太多居民的小镇里迤逦而行。

沿着一千多年前修道士在岩石上凿出的石阶，他们一步步走入城中，随处可见到石壁上已废弃百年的流水槽和放蜡烛的灯龛。

在一个有木水车的小河流边，有深蓝色的蜻蜓在花草中飞飞落落，自由自在。

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蜻蜓，两个人大惊小怪地沿河追了一段路。水不深而且很清澈，里面的鱼都有一尺长，并不怕人，仿佛知道没人吃河鱼，因为笨笨的法国人不懂吐鱼刺。

“你还不走，”小雨坐在水边警告它们，“我们可是中国人，什么都吃，你再不走我就吃掉你。”

那几条想等面包吃的鱼似乎听懂了，一甩尾巴游走了，一会儿带来了一群鱼。

王卓笑话她说：“估计是看你长得太稀奇，所以把同伴叫出来也看看。”

“是漂亮，不是稀奇。”小雨更正道。

“怎么可能。”王卓说，“听过沉鱼落雁吗？它们游得多稳，好像没有看出你的美。”

“你嫌我不漂亮，就不要喜欢我好了。”小雨撅着嘴耍小女生脾气。

“傻小雨，喜欢你不是因为外貌，而是因为是你。”

“骗人。”

王卓坐到她身边，搂着她说：“爱你一千年。”

“这次是真的骗人啊，一千年太遥远了。”

“遥远吗？”王卓说，“我们现在坐的地方是一千年前的洗衣台，你看，这些大理石的边已被衣服磨凹。一千年前在这里洗衣的古代女子可能也在想一千年太远，可是眨眼间，我们坐在了这里。或者再弹指一挥，又是一千年过去……时间过得太快，人的一辈子又太短。”

这句话让小雨想到王哲，这对堂兄弟今天居然说了一句完全相同的话。只是两人对这句话的理解不一，王哲认为人生苦短，所以要好好享受。而王卓认为时间转瞬即逝，更当抓住时机奋斗。

但小雨关心的是：“人的一辈子没有一千年哦，你怎么爱我一千年？”

“那就下辈子再爱，一直到凑足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