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来时带了几个脸谱，色彩俗艳却极富民间艺术气息。

她父亲兴奋地问王卓：“你看这个，法国人会不会喜欢？”

小雨无奈地叹道：“我爸爸教了一辈子的书，上街买菜都不懂还价，跟你在一起十几天就成了商人。”

王卓父母的家是那种很普通的中国家庭，躲在毫无特色的老式住宅楼里。

楼梯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灰尘满面，没人敢去碰扶手。

每户人家厨房的窗框上都沾着污黑的油，排风扇把做饭的气味抽到楼梯间里，他们一边走一边咳，不知谁家在炒辣椒。

王卓说：“我们小城还没有像深圳那样带小区与物管的商品房，或许这是个机会。中国人有根深蒂固的买房情节，做什么都没有炒房更易赚钱。”

小雨说：“心不要太贪……不过你回来建房也不错，我们就赖在小城里不走了。”

三室一厅的内部装修还不错，家具有些旧，屋子打理得也算洁净，但有些角落里积了暗尘，表明女主人勤快却并不灵慧。同样不灵动的还有王卓的妹妹，比起父母的木讷又好许多。

小雨看出王卓所说的他父母对他太客气。

王卓欲搬一把椅子，父亲立即抢上前去做。他若要给客人泡茶，母亲马上吩咐女儿插手。他进厨房想帮忙，即刻被赶出来：“天气这么热，别往这里钻，这里没空调。”

王卓也只好客人一样地坐着品茶，看着他们三个人手忙脚乱地进进出出。

席间，王卓的爸爸说起伯父，眼睛都亮了许多，那可是他的骄傲，喝了几杯酒后他的话也变多。

“哥哥从小学习就好，过目不忘。全村人齐力供他读书，都知道他定会有出息。现在再回乡下看看，那里的路，学校，都是大哥捐钱修建。他的聪明与能干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他真心感激哥哥，没有这位兄长的帮忙，他们还在辛苦做农民，怎么可能进城，又住这么好的房子。

小雨的父亲说：“你儿子也很聪明哦，不比你大哥差。”

王爸爸很赞同地点头：“是啊是啊，小卓真是聪明能干，又懂事，读书没让我们操过一点儿心，多亏了他天天给王惠补习，否则这丫头哪里考得上大学。”

很少有父亲这样夸奖自己的儿子，小雨不懂遮掩，咯咯地看着王卓笑，王卓一脸无奈。

他母亲在桌子下踢丈夫的脚，却踢中小雨。小雨的腿大大咧咧地伸得很远。

她放下筷子说：“谁踢我？王卓？”

王卓看到母亲的神色即刻明白，说：“我看你吃得太凶，怕你哽着，所以提醒一下。”

小雨一边用纸巾擦辣出的鼻水，一边说：“阿姨做的菜真好吃啊，妈妈的广东菜总是太清淡，我都吃腻了。”

那位母亲一听可高兴，王卓爸爸又说：“小卓小时候不肯好好吃饭，他妈妈变着法子给他做菜，伯父都夸她做的菜好吃呢。”

王卓笑着说：“妈妈真可怜，被我逼成了厨师。”

妈妈连忙摇手说：“不可怜，不可怜，我愿意啊。”

王卓问起妹妹的工作情况，得知毕业一年多来找的工作都很不理想时，他建议妹妹也去法国留学，费用由他来出。他们的父母立刻表示赞同，王惠却不出声。

小雨说：“不要老怂恿别人出国，在国内多好，天天可以看到爸爸妈妈，有这么多的朋友，又可以尽情逛街，还不用头痛学法语。”

小雨的母亲惊奇地问：“你在法国不可以逛街吗？”

“不一样的，妈妈，那里的氛围与中国不一样，找不到以往逛街的那种乐趣，再漂亮都觉得是别人的东西，自己永远是游客，转了一圈终归要走，所以总是兴致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