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白偏爱男装并习惯性地敛去一些容貌也不是没有原因,一来她本来就性子淡然,少了很多赤狐女儿天生的媚态,出去行走,根本没人相信她是三尾赤狐一族的族人。二来,羽白自从那次跟大哥出去游历以后,就发现男装真的比女装方便许多,起码你不用走几步路就出手解决一个登徒子,更不会有蹩脚的人类道士跳到你面前大喊着捉妖。而扮起男人,羽白也越来越如鱼得水,到了最后根本不会有人怀疑羽白是女子,只会当她是个异常俊美的妖精罢了。再加上后来羽白爱上了同朋友出没赌坊和烟花柳巷,就更是彻彻底底把自己当成男人了。玩起粗来,真正的爷们儿有时也是比不过羽白的。
说到羽白娘亲口中的邻家丫头,那是比羽白小两百岁的羽朵。她六百岁的时候才修出了人形,七百岁的时候就完成了更改朝代的大任,成功地在人间的史书“红颜祸水”那一栏中,加上了朵朵的名字。论模样,那羽朵生得确实一般,但是放在狐族可称得上是中上之姿,放在人间更是国色天香,也够把一个四十几岁的君王迷得不分东西不辨南北了。论媚术,她在修行上向来懒散,仙术修为远不如羽白精纯,高深的媚术她也不过是学了个皮毛,与已经练到了媚术最后一层的羽白更是没法比。两人的相貌修为和取得的成绩完全不成正比,这一直让羽白娘亲和整个族人迷惑不解。
难不成,羽白娘那时吃的七彩葡萄实际上是一串带着诅咒的葡萄?诅咒羽白一辈子勾不来男人、一辈子嫁不出去,注定当赤狐一族最天才的耻辱?
其实有一点羽白的娘说错了,在外面,并不是没有男人亲近羽白。想她羽少闯荡人间这几百年,也是小小地混出了名堂。羽少那浑然天成的一派潇洒倜傥的风度,也把那些稍有小成的蝴蝶精、蜘蛛精迷得晕头转向。说到男人,羽白细细算过,也曾有那么两个人拍着羽白的肩膀说:“羽少,若你生成女儿身,在下就算死也会把你娶到手!”对这些男人,羽白可从来都没有动用过她的媚术。但是羽白没好意思把这个跟娘说,因为只有两个,实在太惨不忍睹,跟没有是没什么区别的。
“娘亲,叫我回来有什么事?”打断了羽白娘亲对第七十八个羽家前辈光荣事迹的叙述,羽白开口问道。羽白知道,如果不打断她,那么她娘亲绝对有实力从第七十八个说到第七百七十八个。没办法,谁叫羽家在这方面真的是能人辈出,绝对长江一浪推一浪,一浪没死一浪上,最后江河湖海上全是浪……
被打断后,羽白娘亲愣愣地盯着羽白,好像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在重新看见羽白一派清爽的男装后,羽白的娘亲又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羽白呀,你要娘怎么跟你爹交代呀,左邻右舍来求亲的从来就没断过,为什么咱们家的门槛就连个踩的人都没有,娘活不下去了啊!”
在赤狐一族中,女子到了待嫁的年龄,都会使出浑身解数去外面诱惑男的、雄的、公的各种生物,并以谁家求亲的数量多为荣。
在青兮山脉,你经常能看到相貌倾城的赤狐慵懒地倚在门口,慵懒散漫却媚态横流地拒绝上门求婚的人、精、妖。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羽白就会莫名觉得寒冷,只好加快速度回到自己的小山谷挖出几坛子酒喝来暖暖身子。无数次,羽白都怀疑自己是被娘亲抱来的,不然怎么会与赤狐一族如此不合群?若不是羽白的长相绝对是赤狐一切美好的集中代表,怕是羽白的爹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老婆红杏出墙了。最终,羽白的爹也只好在羽白娘亲一次又一次哭诉过后,拍着羽白的肩膀说:“孩子,你若真的嫁不出去,爹爹养你一辈子。”
“娘亲……”羽白目光略带着些幽怨地望着娘亲,一改在人间的模样,轻声细语地说。
见羽白这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羽白娘终于发现羽白还有救,于是也就渐渐平静下来,对羽白说:“羽白呀,你也快一千岁了。”
“九百九十岁。”羽白冷静、准确、清晰、明了地报出自己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