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追寻
周 明
陈传意是一位有追求的作家,他的文字有独特的性格特征和魅力,作者对历史的探寻、对文学的钟情,是由衷地出于对生命的热情、对不断认知人生价值的热情。这样的写作显然不同于一般,因此,在史实和认知之上,更自有一份骨力和心气。
古语说,文如其人,我看《 西江绝迹 》,感受到的是作者浓厚的英雄情怀和人文追求。作者在文章里,品鉴了不少文人墨客遗留的千古绝唱。这是一些在历史上产生过重要影响、至今仍受到我们敬仰的杰出人物。他写王勃、苏东坡、陶渊明、白居易等,写到了他们的坎坷人生,写到了他们的奋发进取,更写到了他们忧国忧民的事迹和胸怀天下的凛然大气。“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是感慨,也是仰慕。“王勃的《 滕王阁序 》让这座阁楼名重神州,如无勃文,绝无滕王阁之驰名。楼因文传,文因楼传,人因文著……”从这里,我略略可以触摸到作者的某些心迹,他是在对历史人物的追寻。在这个意义上说,作者的文学努力,未尝不是他的人生努力。作者对文学的热情,是出于精神的寄托和追求,从历史的探索中不断调整和校正自己的人生坐标,从先哲前贤那里汲取着人生的滋养。同时,从陈传意人文探寻中,如《 周口店,人类童年的暖巢 》《 长城,历史的长歌 》《 殷墟 》《 山青青,水清清 》《 孔子与泰山 》《 武夷,棹歌闲听两三声 》《 问道武当 》《 羌笛何须怨杨柳 》《 云冈与龙门,跳动鲜卑族血脉 》《 高句丽本末 》《 紫禁城 》等等,能感受到他对文化的瞻仰、对文明的探索、对历史的真切把握,以及在此基础上对历史兴衰得失的感慨和领悟。这样一种纵深感,往往能让人获得开阔的视野和敞亮的心襟。用这样的心襟和视野来观照我们的现实人生,就多了一份丰厚,多了一种秉持,也就平添了人生的高度。
我很赞赏陈传意出于情神寄托和人生追求的这样一种写作方式。它质朴而纯正,发乎心而行于言,绝少功利和虚饰。也可以说,他是在用自己的情怀去捕捉历史的光芒,呵护文脉的圣洁,拓展着自己的心襟,升华着自己的精神境界。
与陈传意从历史中探寻生命壮美的沉雄浩荡之气相比,我在《 心中永存的珍珠 》一文里,还读到了另外一种文字,这便是作者对现实生活所产生的实际感触。这些文字很委婉灵动、很鲜活,彰显了喜怒哀乐和心情意趣。作品里,有对乡村童年的追记,有对田园般少年生活的留恋、对以往岁月的温馨回忆,以及对父亲母亲的深挚怀念。“母爱是一首歌,吟唱着人生悲喜交加的苦乐年华,吟唱着生命万岁的主旋律,也吟唱着同祖国同民族休戚与共的命运,她是儿女心中永存的珍珠……”字里行间涌动着一股生机、一份感动,读到了诚挚和真切,读出了情恋和感兴。
追求美文,创造美文,是陈传意在文体创作上诗意、哲理、历史感的结合上的一种内在追求。美文讲究内在的情韵、气势,具有很强的抒情性。只有善于将诗、哲、史交融互汇,才能做到手法灵活、形式多样、结构独特、形散神聚、文笔优美、个性鲜明。他的散文当然也具备了传统意义上的抒情散文、叙事散文和议论散文的文体特征,它们是贯穿融化在全部作品之中的基本文体特征,比较起来,由于他的散文还有不少集中叙写具体个人际遇及其命运,因此同样可以写人物散文视之。不过,他对人物的关注着重在精神心理层面,揭示的是人物的个性心理和文化心理,而且,他还将湖湘的地域文化因素或特征投射在人物的心理层面之中,使得人物的心理表现出了一种丰富的张力。所有这一切,其实都还只是陈传意散文文体特征的各个侧面,在他的实际文体形态中,它们都是合二为一、融会贯通的,并且,事实上也很难说是哪一种文体特性或文体精神的自觉追求。他是一位真正把散文——而且是包含了各种散文文体特征因素的历史文化散文——当作纯粹艺术性的美文来抒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