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两只乌鸦惨叫着飞掠而过,寂静的旷野笼罩着薄薄的暮色,艳红的晚云慢慢散尽。
一行人驱马慢行,晃晃悠悠,好不自在。他们披头散发、背弓挎刀,衣着怪异,面色黑黄,面目迥异于中原汉人。中间为首之人,肤色黝黑,脸膛冷硬,眉目粗犷,颇有气势。
左侧的男子仰头望天,粗声道:“单于,天色晚了,我们就在这儿过夜吧。”
显然,中间威武的男子,就是单于。
他没有回答,望向南面正激烈进行的打斗。
三十来个大男人,围剿四男和一女,真是有趣。
单于策马前行,目不转睛地望着,注意到打斗中唯一的女子——凌厉的招式,纤瘦的身影,飘逸的乌黑长发,奇特的衣着装扮……
突然,他感觉胸口像被人猛击一拳,不由自主地摒住呼吸。
像!太像了!背影太像了!
娇小的背影,乌黑的长发,纤弱的身形……梦中那个背影女子,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自从当上单于,他都会梦见一个女子,只是一抹背影,只是乌黑长发。
他很奇怪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是也不去理会。在他的生命中,有很多重要的事,一个梦而已,实在没有必要在意。
可是,此时此刻,梦中的背影女子居然出现在眼前。
这个女子,身手不弱,虽说草原上的女子骑马射箭样样拿手,有的身手也还不错,然而,像她这样奇特的身手,他从来没有见识过。他很好奇,南边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吗?
单于再往南一些,停下来观战。
这场打斗激烈得血影横飞,双方根本无暇注意战场外的动静。
夜天明受了重伤,洛桑扶持着他,操着长刀乱砍乱杀,怒目而视,神情凶悍。林咏全身都是血,也是多处受伤,犹在苦战。
杨娃娃和阔天联手对付小眼男人,稍占上风,因敌方时而出其不意地攻击,始终无法撂倒小眼男人。她心焦气躁,越来越力不从心;阔天双眼通红,表情凶恶之极,如同嗜血的猛兽。
杀戮,真的可以让一个正常人变成魔鬼。
躲过小眼男人的攻击,阔天顺势退到杨娃娃身侧,冷沉道:“上马,快走!”
她逼退敌方的刀锋,“要走一起走!”
两人且战且退,退到一匹雄壮的栗色骏马旁边。
小眼男人歪嘴冷笑,阴鸷的目光锁住两人的异常举动——他早已看出两人的企图,于是步步紧逼,刀锋一次次地刺向两人。
阔天侧着身子,左手协助她翻身上马,单臂击退敌人,然后以刀柄猛击马腹。
栗马吃痛,厉声长鸣,猝然蹬起前腿,流星一样往北狂奔。
杨娃娃已有五年的驾龄,骑马却是头一遭。尚未坐稳,栗马已经四蹄如飞。她回头看去,已有两人紧跟后面,而小眼男人提脚踹开死死纠缠的阔天,翻身上马,快马加鞭追赶过来。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阔天轰然倒地,热血喷溅如注。
咻的一声嘶响,两股森然的阴风从北面迅疾地呼啸而过,从她的耳侧擦掠而过。
她只觉疾风蚀骨,阴寒至极。
瞬时,传来两声尖锐的惨叫,紧跟在她后面的两个追兵,中箭落马。
紧接着,一股更加强劲的阴风掠过肩膀。
那股劲风掠开了她飘扬的长发,一箭射中紧追不舍的小眼男人。
好厉害的射技!
是谁?
杨娃娃回头看向前方,那一小队人马不缓不急地奔来。
是他们射箭的吗?是他们救了自己吗?糟了,万一撞上了怎么办?
她慌了,双腿紧紧地夹住马肚,拉住缰绳,却没想到,栗马蹬起前腿,仰天惨叫,弄得她更加心慌意乱,把缰绳拉得更紧。
突然,栗马癫狂起来,前踢后蹬,左冲右撞,上下颠簸,非常不满意主人似的,定要摔她下来。她根本控制不住发狂的疯马,在马背上颠来倒去,如同狂风大作的海面,从浪尖跌至谷底,从浪底抛至浪尖,凶险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