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采访,不过要注意尺度!”老孟最后拍板,她倒不会打击记者的积极性。
报社原来是可以报销采访费用的。不过报销这种事最能体现中国人的智慧,特别是像张一百这种胆大心黑的年轻人。大家一个月报销几百到千把块是正常的,但是张一百在报销上独辟蹊径,一出手就是好几千,每张发票都有出处,你根本找不出破绽。但是你要不是看每张发票,只要想一想就知道这是在抢钱。这就是张一百的智慧之处。财务处被张一百的智慧激怒了,取消了采访报销这一项。这可让张一百犯难了,采访的时候他总是在电话里问对方:你能不能找个喝免费茶的地方?
这也给所有的编辑一个考验。千日约姚敏在西三环见面,便到外研社院子里,里面的大槐树下有舒适的木桌和木凳,凉风拂拂,虽不至于幽静却也没什么人打扰,是个理想的免费采访地点。
千日看见一个有点像地下工作者的女同志走过来,穿着一身绿的薄纱衣裳,戴个墨镜,头上还戴个帽檐很长的鸭舌帽,四十来岁的样子。无疑是姚敏了。千日站起来打招呼,仔细一看,吃了一惊,鸭舌帽底下是一张蜡黄的浮肿的脸。
这怎么可能是一张第三者的脸?
在那瞬间,千日也明白了自己内心的小阴暗:想领略一下这个全国知名的第三者的风采。
姚敏很大方,显然这段时间有过多次被采访的经验。寒暄几句后,千日把录音棒调好,采访开始。这个事件其实各大报纸多有报道,但大都从新闻角度切入,千日决定这次挖深一点,从心理隐私角度一锅端。
“我们从头开始讲,你最早是怎么认识秦国强的?”
“我是学医的,主要是做保健按摩,那时候很多剧组里拍片,一些演员累得不行,或者腰酸腿疼的老毛病发作,我经常被叫到剧组做按摩保健,认识了好多演员。我手艺好,有效果,一些演员便推荐给其他演员,秦国强就是其他演员介绍我认识的。当时我给他做了颈椎按摩,他说你的手法不错,我就给他一张名片。他接过去,很随意地放在一边茶几上,我想过会儿他肯定就丢在一边了。过了两三个月,我居然接到他的电话,问我有没有空到他家做保健。我还有点不信,问你是不是剧组做过保健的秦国强?他很爽朗地笑起来,说难道还有其他的秦国强吗?上次你帮我摁得很不错。”
“你有预感到会发生什么吗?”
“没有。”
“有没有特殊的感觉?”
“感觉确实很不一样,因为他这么全国知名的演员,平时碰到一次都难,这次居然叫我上门保健。当时确实很激动,他的声音让你觉得非常爽朗、非常舒服,我记得说话时牙齿都发抖。”
“你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是什么时候?”
“就是这一次。”
“能具体说说吗?”
“可以。我其实很愿意把过程说出来,要不然人家认识不到这头狼的真实面目。”显然,她很想豁出去说一次:“我到了他家,先是在客厅按摩颈椎,做完一套,他突然叹了口气,说最近工作很忙,能不能做一下全身按摩。我说可以。他说着自个儿就进卧室了,我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他在里面喊道,进来吧,躺在床上舒服点。我进去一看,他自己已经俯卧在床上了,脸埋在枕头里,看不出他的表情。我却有点为难,因为我从来没有在卧室里给别人按摩过。他抬头看看我,又很爽朗地笑道,磨蹭什么,你还挺封建的,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哎呀,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怕女孩子没有女孩子怕我的,每天都多少女孩子缠着我呢,看见女的拿着签名本过来我就晕,我这神经全是给女孩子们闹的。我想,哎呀,他那么德高望重,要什么女孩子没有,是我自己想歪了吧,于是就放了心,按照全身按摩的程序给他做。做着做着,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就不老实了,我也不敢说他什么,只是轻轻把他的手拿开,希望他自重。他突然严肃但又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人太保守,这样怎么行呢,怎么在我们娱乐圈里混呢。然后他就翻身,好像在指导我一样扑上来了,我真没想到刚才还死气沉沉的他,转眼就跟一头狼似的,现在怎么有这么大的劲儿。”